在外面的危机解除后,我偏过头,这时候视觉已经适应了黑暗,然后我们看见就在我们周围,就在我们对面,坐着六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怪物。
“啊!”
我的尖叫声隐没在白枫的掌心,冰冷的身体在他怀里战栗。
这六个怪物里,有和猫儿差不多模样的但比猫儿更肥硕;有几乎没有脸五官变形的;有四肢缠绕绞成麻花状的;有比较正常唯独耳朵是长形的;还有两个最具人形,但是一个紧闭着眼睛面如死灰,另一个低着头似乎已经陷入麻痹。
除了那两个最像常人而没有用眼睛直视我们的,其余四人都直勾勾地用他们不成形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们,带着痴狂的执着和呆滞,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借着从细缝里透进来的一点光看那些眼睛,混沌得令人作呕。
白枫感觉到我的颤抖,抱紧我轻语:“别怕,焕雪,他们本都是正常人,只是实验失败了,才会变形的。
没事,他们现在都没有意识,不懂得伤害人。”
然而,白枫的这句话并没有让我减少对他们的恐惧,知道他们本来是和我们一样正常的人却在手术台上被毁灭了肉体甚至灵魂,我的心里更加难受。
我突然发觉自己恐惧的并不是他们此刻裸露在我面前惨绝人寰的模样,而是脑海里血淋淋的事实,血淋淋的手术失败,我似乎可以看见那些人凄惨的哀求的眼睛,听见他们挽歌般绝望地哀嚎和痛哭,我的记忆里翻涌而出的片段让我压抑地喘不过气。
“焕雪?焕雪?”
我听见白枫不停地在叫我,我知道现在我一定面如死灰,他担忧地用手捧起我的脸颊,强迫我将视线远离那些异形人。
“白枫,他们一定生不如死。”
我喃喃地说道,声音空洞地似乎来自遥远的天际。
“嗯。”
白枫点点头,抱紧我,难过地无语。
这时候铁箱突然震动了一下,然后微微倾斜,似乎是被推上了某个小坡度,我微怔,白枫低语:“他们在把车厢运上卡车,然后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点点头,然后因为车厢的抖动,前面那个一直低着头的人突然将头抬了起来。
精致的五官没有半死缺损,娇小稚气的面孔透着青春少年少有的伤痛和悲悯,我和白枫同时大惊,张着嘴巴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是惜瑞!
“是惜瑞吗?”
我问白枫。
“是他,没错!
是他!”
白枫也很激动,我们竟然还可以再见到惜瑞,这个勇敢的男孩,在失去双亲还不得不承担着被姐姐遗忘的痛苦后,毅然选择踏上海盗船深入险境为亲人报仇的不归路。
然而,我们的惊喜很快消逝殆尽,因为在这里碰到惜瑞就意味着惜瑞已经变成了白氏集团手术台上的牺牲品,他历经了求死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
这时候车厢已经被固定在了卡车上,我们可以感觉到车子的开动,周围渐渐被引擎的声音围绕,可以覆盖我们轻微的说话声。
白枫身体稍稍前驱靠近惜瑞,小心地问道:“惜瑞,惜瑞?你还记得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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