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在南周使团入京时临危不惧,枪挑南周将军,一战成名。
十八岁时殿试中了探花,打马游街。
二十岁时随军出征抵御外族于西北戈壁黄沙,历经三载,浴血斩获无数军功。
二十二岁时承袭定云侯之位,跻身王公侯爵。
二十四岁时得和盛帝亲封镇北将军,赞之为“大陈之栋梁”
。
……
“珞儿,要不要离开这里?我受远之之托照顾你,只要你想离开,就算是刀山火海,我都能把你带走。”
那日在门外,定云侯一字一句地问。
自兄长宁珩死后,定云侯身为宁珩挚友,一直对她照顾有加。
可到了这种地步,君臣尊卑,杨彦眼看着就要登上那九五之位,她怎么能拖累他?更何况,她在这世上早已是孤身一人,无人惦记,就算离开了又能如何?
“好,我明白了,”
沉默良久之后,定云侯淡淡地道,“你放心。”
这话没头没脑,还没等她说话,定云侯便走了,遗留在她脑海里的,只是那微微沙哑而低沉的声音……
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声,宁珞眼中泛起一层血光,不知怎的忽然来了力气,双手用力一撑,半撑起了身子。
绿松正和于公公厮打成一团,玉髓吓得魂飞魄散,手足无措地用帕子去擦她嘴角涌出来的鲜血,王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到了门槛上叫着大夫。
“王妃……你不要吓奴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们都是死路一条。”
玉髓哭着把药往宁珞嘴里灌,宁珞力乏,一连被灌了好几口,她不知道哪里生了力气,抬手打翻了药碗。
“于安,我不信,定云侯怎么可能会死,我要见杨彦!”
她咬紧牙关哑声喝道。
于公公的眼中闪过几分复杂之色:“赵侧妃说得没错,王妃果然对那定云侯情深意重,王爷一片深情错付,奴才真替王爷不值,再这样下去,王爷的一世英名迟早要断送在王妃手里。”
宁珞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片深情错付……哈哈哈,于安,那赵黛云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来诳我?你以为我死了,她赵黛云就能独宠了吗?做梦!
狡兔死走狗烹,她赵黛云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于公公的脸色发白,强撑着道:“王妃休要诬陷奴才,奴才奉王爷之命而来,是王妃自己不守妇道,和那定云侯私相授受才惹怒了王爷。
更何况这厮狼子野心,王爷万万留他不得。”
体力在一点点地消失,腹中更是传来一阵剧痛,这和她病发的症状略有不同,宁珞的心里一阵振奋,她终于要死了吗?是谁嫌她死得太慢,还要来添上一剂毒药?是杨彦终于嫌她碍眼,还是赵黛云终于忍不住痛下杀手?
她早就想死了,前十八年她把所有的好运和福气用了个精光,剩下的日子一直都是苟延残喘罢了,要是能早日去见父母兄长,也算是一件美事,只是临到末了,居然还要连累得定云侯为她而死,更要累他一世清名。
“一派胡言……定云侯他素来对我执之以兄长之礼……”
她急剧地喘息着,嘴边的血越涌越多,让她的脸变得越发诡异。
于公公打了个寒颤,旋即冷笑了一声道:“你当旁人都是傻的吗?那景昀明摆着就是爱你入骨,这么多年来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这次更是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
这阉人在说什么,宁珞已经听不见了,她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耳边传来的惊呼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
是谁在药中下的毒?大夫、于安还是服侍她的那两个侍女?
景昀真的死了吗?还是这个老阉人在骗她?
杨彦会不会真的如他所愿成为九五之尊?赵黛安能否母仪天下?这两人最后会不会狗咬狗一嘴毛?
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一定要守住宁国公府,远离那些奸佞小人,快快活活地做父母兄长的掌上明珠,还有,去问问那惊才绝艳的定云侯景昀,是不是真的像于安说的那样爱她入骨?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当初不来宁国公府提亲呢?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终于坠入了无边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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