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啊……你此番作为,何异于将刀刃插入我心肺乱搅?”
慕青道,“是我,被一己之私蒙蔽了双眼,是我不顾大局,害人害己,自食恶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沈曦终于行至了近前,他提着慕青的衣领,冷讽道,“对不起,对不起又有什么用?他们有谁能再活过来吗!
……你扪心自问,将军可曾有丝毫对你不住?他心善将你带回家,提拔你,重用你……而你呢?以仇报恩?呵,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慕青被他胳膊一抡,狠狠摔在雪地里。
“滚,滚得远远儿的,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我真恨不得,食你之肉,饮你之血。
你也配跪在将军面前哭?穆青……你也配!”
慕青全身觳觫,“沈曦,你听我说,你给我个机会赎罪好不好……我赎罪,我想赎罪,求求你……”
否则,我良心难安。
愧疚啊,真是令人抓心挠肺的东西,丝丝缕缕的疼,遍及全身,动辄便是体无完肤,尸骨无存。
“你还不滚!”
一脚踹落,慕青在雪地里打了个滚,脸上擦破了些皮。
沈曦有些于心不忍,便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你走吧穆青,算我求你。
你要是不走,你若是不走,你让我怎么办?让我宽恕你还是杀了你?我做不到,穆青。
我们曾是同僚,我们曾同甘共苦,出生入死。
我们都是将军教导出来的人,你怎么忍心啊穆青……再丧心病狂,你也不该杀将军啊。”
忽然,利刃破空之音响起,沈曦被这声震得瞠了瞠目。
“穆青……”
一边喃喃着,他迅如疾雷般转过了身,可是那人那一剑如此决绝,伤口极深,鲜血泉涌。
他接住了那人,那人的血很快湿了他的袖口。
“穆青……穆青……”
除了这么唤,他再也说不出其他。
慕青却只是笑了笑。
寒风破雪,这细碎的话掩藏在风的呜咽中。
“我们终是一同死在了战场上。”
姗姗来迟的一滴泪终于滚落,沈曦这才感觉到了钝痛,撕扯不下,砭骨三分。
“沈家军……就剩我一个人啦。”
是啊,就剩他一个人啦。
那消息传回来不久,安阳王便率铁骑入了扬州。
先陛下临死前对于穆青出卖己方之事,只说了一句没头没尾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不是寡人的错,也确实错在寡人。”
所以,原本准备投降求生的慕然陛下自刎了,并颁布诏令:沈家军之死错在寡人,寡人以死谢罪。
切勿同凤唳国结下更深之仇,惹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准备赴死那日,慕然将太子唤到了九銮金殿。
“捡起来。”
夜深人静中,九鸾金殿里冷漠的声音冷冽如九尺寒冰,常年不化,越固越坚。
“父皇……我……手疼……”
八岁的永平双眼噙泪,右手上血洞遍布,鲜血沿着手腕一路滑下,溅落在地上那布满倒刺的木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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