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做事,都喜欢给彼此一些缓和的空间和余地。
第四天的时候,那个已经提前打好招呼的战友才打电话给云笛,问他你们家孩子什么时候到。
学校那里知道云家孩子要求可能比较高,都已经安排好一开始方便人融入群体的远足行动,就等周海楼过去以后就可以开始。
问题是……周海楼什么到?
他如果再不来,夏天的雨季就要比他先来一步。
那时候江潮上涨,远郊泥泞难行,学校到时候还得安排个其他的活动。
云笛得知此事,立刻感谢过去,然后当晚吃饭的时候就把此事告诉了云笙。
于是云笙晚饭过后就致电周靖,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把周海楼送走。
周海楼这些日子在家连养伤带收拾行李,外加和朋友告别,怎么都应该休息够了吧。
就是再舍不得,学校还有暑假呢,又不是从此不回家了。
结果云笙的问题言简意赅,周靖的回答也非常干脆。
周靖告诉云笙,人已经送走了。
云笙心里微愣一下,接着便问周海楼被送到哪里。
他和周靖此前已经十四五年没有过直接对话。
他们两边相看相厌,彼此之间沟通起来已经很不熟悉。
而且话题丝毫不具备延展性,基本上就是一个人干巴巴问一句,另一个简单答几个字。
——幸好云笙干巴巴地多问了这一句。
周靖才把学校名字一报,云笙这边冷汗就已经下来了!
这一部分的市场鱼龙混杂。
他特意推荐了云笛战友的学校,不止是因为外甥在那里有人照顾,更是因为知道其他类似旗号的学校都是什么货色。
要是周靖把周海楼送去一个外地的贵族学校,那他可能就自己气一会儿。
但如果说周海楼是被送到……
云笙当即怒道“你疯了!”
大早晨接上云笙的电话,已经让周靖头痛欲裂。
他有点分不清究竟是昨晚没睡好,晚上正困乏的时候,被云笙提高嗓子震得这一下脑仁儿生疼,还是自己的脑子本身就在疼。
到底是人到中年了,机体素质就是不行,连夜不能熬太久了。
周靖没好气地握紧拳头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敲了两三下后,觉得头痛微微缓解,这才不咸不淡地和云笙说话。
“第一,周海楼是我儿子,大舅哥手伸太长了。
第二,这地方难道不是你挑的吗?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大舅哥想怎么办可以说。”
“……”
云笙和周靖积怨多年。
要想他们两个突然一下在电话里热切起来,云笙可以事无巨细地把事情前因后果跟他解释清楚,那还不如痴心妄想比较快一点。
最关键的事,云笙接完电话以后,心都已经快飞到学校去了,哪有那个闲工夫和周靖说那些业内才知道的规矩?
他压低声音,重复了一遍“你疯了。”
然后立刻就挂了电话。
他从挂衣架上拎起自己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给云笛“二弟,周靖把人给送到隔壁省了……对,也是这种学校……对,我怀疑他根本没问过……不用说了,你点人吧,我们现在过去接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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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宿舍一间挤下十六个人,夏夜里天气闷热,因此会整晚整晚地开着窗。
等到半夜里夜深人静,大家睡得最熟的时候,孙亚从上铺慢慢地吊下来,和一直不敢闭眼的周海楼对视一眼。
他们默默地交换了一个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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