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哲必须承认,云飞镜每一句话都说得相当对。
但他也要说,就是因为云飞镜每一句话说得都对,她才会这么招人恨。
云飞镜只用一句话就让舒哲骑虎难下,她又赢了。
因为舒哲知道,陆纵那条疯狗现在疯得正厉害,云飞镜没见过刚刚陆纵和周海楼吵架时的表情,可舒哲看得很清楚。
假使云飞镜真的愿意说出那句“我原谅你”
,舒哲毫不怀疑,陆纵绝对会心甘情愿地在升旗仪式上,把自己当众拖出来当着全校的面打!
而且,他也绝对不会怀疑,云飞镜绝对有这份狠心。
她和他之前见过的那些女孩子都不一样,和被他泡到手的女孩子们,就更不一样。
原地焦躁地踱了几步,舒哲终于彻底服软了。
“我错了,”
他咬牙切齿地低下了头,“你是我姑奶奶,我就不该招惹你。
这样,你去让陆纵别和周海楼闹,话里也别阴我,最好提都别提我——然后,多少钱你报个数。”
他做好了云飞镜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但他不得不出这笔血。
倘若陆纵和周海楼闹翻,他夹在中间没能处理好这个关系,或者说招惹了一个人讨厌,那他就完蛋了。
他在家里获得的一切:金钱、地位、来自父亲的关注,以及隐晦的,关于家族继承人的暗示……所有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他会重新变成那个一无所有的私生子,最少也会元气大伤。
要多少钱才能打云飞镜?舒哲有点焦虑地思考着:十万?二十万?三十万?五十万就是底线了,他为了维持现在的地位和排场,其实手里也没有多少现金。
他最值钱的东西,还是周海楼和陆纵的“友情”
。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云飞镜这么一个一年四季身上衣服绝不过十套的穷鬼,居然对金钱的诱惑毫无反应,甚至还慢吞吞地对着他笑了一下。
“你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云飞镜偏了偏头,“这次的事情真的严重,对不对?你感觉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狐假虎威的本领快失去最大的依仗,靠山要倒,自己也不会像以前那么风光。”
她说的话字字切中舒哲心里的要害,舒哲快被她说崩溃了。
“我让你开个价!”
“我不开价。”
云飞镜坦白地说,“看你现在这么束手无措,孤立无援,想做什么都不敢做,生怕牵一而动全身,处处掣肘、焦头烂额的模样,我真的挺高兴的。”
“你终于稍稍体会到了我的痛苦——你给我带来的痛苦。”
她这话一出,舒哲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你竟然这么记仇……”
“无论你是在慷他人之慨,还是想激起我的反思心理,都统统没用。”
云飞镜冷笑了一声,“让我来告诉你你接下来拿着你的钱做什么吧:你可以开始考虑怎么贿赂我了。”
盯着舒哲从惊愕到了悟,再到不敢置信的眼神,云飞镜从容地一笑。
“从明天开始,只要我在学校过得不舒服,比如因为你的爱慕者之前撕碎了我的外套,所以我不慎着凉感冒;或者我去食堂的时候耳朵里不小心灌进一句有关我的流言蜚语——”
云飞镜着重强调道:“只要我不舒服,只要有一点点,我就去找陆纵,跟他说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
“你有钱,有好人缘,也有许多女孩子的爱慕。
所以你始终觉得,欺负我这样贫穷的小人物,只会获得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并且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云飞镜一字一句地道破舒哲最隐秘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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