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康看着他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叹息一声,心里说:“你是不是梦见我了?我在你梦里是什么样?”
面目狰狞的?残忍的?恶毒的?凶狠的?还是冷酷无情的?
估计如毒蛇猛兽吧?
文康摒退左右,轻轻坐在床沿,看着昏睡的昭华,白天的阳光下看得更清楚,苍白的面庞,柔软的发丝,尖尖的下巴似乎能割伤人,他才意识到昭华比先前在燕国见面时瘦得多了,再看那手腕,纤细得似乎一折就断,脸色苍白的象纸一样。
这时的他柔弱得象是一只小羔羊,迷茫,无助,惹人怜惜,这种人怎么会有人下毒手折磨他,怎么下得去手呢?
文康看看自己的手,越看越觉得象野兽的利爪,任意抓一下都会使猎物鲜血淋漓。
想起母亲说过的话,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与他们这一辈无关,希望不要把上一辈的仇怨传下去。
又想起昭华说过,为死人逼死活人,实为不智。
其实他也明白这些话有道理,可是他做不到,怨恨象滋生的毒草,长满他的心田,让他失去理智,他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报复的结果就是伤人者自伤。
母亲和昭华伤痕累累的同时,他又何尝痛快过,自从他知道那桩丑事,心系报仇以来,他就没有一天快乐。
他把自己的痛苦归疚于他人,只有折磨别人的时候,他才有一点短暂的快感。
有时他觉得自己真是个恶魔,居然能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而且还是亲人。
忽然,昭华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颤了一颤。
要醒了么?
文康又喜又忧。
喜的是昭华终于醒了,忧的是怎么面对他。
对了,太傅说过,皇帝就是皇帝,一定要保持帝王的威仪,一言一行都有庄重有度,要给人一种神秘感,不可与人亲近,不可让别人猜透自己的想法。
赶紧又恢复威严的样子,有些紧张地盯着那两扇开始颤动的睫毛。
昭华艰难地闪动睫毛,睁开了眼睛,空洞无神的双眸一片茫然。
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他想不起来发生什么事,只记得那可怕的如地狱般的折磨,那种身体象是被撕裂的巨痛,还有那恨不得立刻死去的巨大屈辱。
他不想死,他要完成复国的任务,他还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他还清楚地记得,被疯狂侵犯时他下定决心要报复害他的人,凭着这股信念,他才没有被折磨得神志不清咬断舌根。
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停的想花样折辱自己的人,齐国的皇帝,姑母的独子,和他有一点血亲关系的表弟。
没有按处置俘虏的惯例把他净身充为阉奴,没有把他送到□处□成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没有把他送到军营里供人轮暴,没有把他押到天牢受尽酷刑,没有打发他到净房或采石场做那些脏重危险的活。
让他对他还抱着一丝幻想,怀着三分期盼。
以为文康对他百般折磨□,泄过愤之后还会对他象以前那样。
只要忍过了这段日子,待他恨意减轻,就会恢复以前。
看来这只是一个梦,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文康不过是把他当成一个发泄怨恨和欲望的工具而已,一个会说话的玩物,一个可以换来利益的工具,又或是用来炫耀战功的战利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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