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疼痛于他甚至早已称不上煎熬。
但小姑娘软软的一个,只是这样坐在这里,他心中就总有种难以宣之于口的微妙卑劣情绪。
着她这样替他难过、替他痛苦,身上的痛苦就仿佛十倍百倍地放大,敦促着他在她面前示弱,让她生出更多的怜惜
这滋味可真是难熬
不舍得说什么重话让她离开,殷长阑就一时有些难言,脊背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杨院正低着头,神色专注地清理着殷长阑的创口,仿佛没有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似的,却忽然笑呵呵地道“这里头血腥气重,娘娘身子骨有些温弱,倒是出去散一散好些。”
殷长阑了杨院正一眼,就含笑着容晚初,道“你也听见了。
替我出去,我也省些精神。”
容晚初抿了抿唇,总觉得殷长阑和老太医两人仿佛在这一递一答里达成了什么共识。
但她着殷长阑这样疗伤,一颗心总是重重地揪着,这时也不再坚持,就又捏了捏他的手掌,站起身来出门去了。
女孩儿身形亭亭,殷长阑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的背影转过了屏风,才垂了下来。
药粉均匀地洒在他的伤口上,短暂的清凉之后,是被烈火灼烧着一般的热痛。
殷长阑低下头,一声不发地捏紧了拳。
杨院正捏着手里的药瓶,微微地笑了起来,道“贵妃娘娘的身子骨,只怕当真要善加调养一二才好。”
容婴过来的时候,容晚初正在耳殿里交代事宜。
龙禁卫的左指挥使于存跪在地上,姿态十分的恭敬。
手臂上受了伤的靛衣太监像一摊烂泥似的堆在墙角,被卸了下巴,手脚都绑缚着,连声音也不能发出,只有时不时的哼哼声证明那里还有个人存活着。
容婴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瞬,对这个太监有三分恍惚的面善。
房中有外人在,他对着容晚初拱了拱手,道“贵妃娘娘。”
容晚初面色沉静,向他点了点头,叫了声“哥哥”
,并不见外,道“你且等一等。”
容婴就垂手站在了一旁。
容晚初将脸重新转回于存的方向,捡起了被容婴进门而打断的对话“于将军尽快遣人到鸿胪寺的驿馆去,将留在彼处的西番使团人等一概羁押起来,等后头查明事实再行分说。”
于存应了声是。
他道“娘娘,据鸿胪寺卿所言,在正使都宁献瑞之前,还有另一位西番副使负责朝觐事宜,如今那位副使与鸿胪寺少卿一并下落不明,末将唯恐这两人身上另有干碍。”
容晚初来得迟,并不知道前头这一节,闻言心中微凝。
她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本宫会另向陛下求旨,将军稽查余党,可便宜行事,使有司从中协助。”
于存叩首道“末将谨领慈谕。”
容晚初微微颔首。
廉姑姑步履匆匆地转进门来。
容晚初见她,就问道“可找到了李盈了没有”
廉姑姑摇了摇头。
容晚初面色微黯。
她柔声道“姑姑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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