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骗她的,一直以来。
在见她面的一开始,他便下定主意要让她成为他的皇太孙妃。
她武功高强,得之是一大幸事,他一直苦于没有法子收服她,但成了皇太孙妃便不一样了,她与他绑至一处,荣辱与共。
他当年曾因故拜访过她的故国南诏,南诏已去,拜月大祭司仍在,他用护佑她后半生平安换了一样东西。
师父确实说她有大才,但并非是他信口胡诌的国士论,那是他让她放松警惕骗她来参加秋宴的借口。
师父曾以天衍之术推出,她入他命盘之日,便是他时来运转之时,他必须与她缔结白首之盟。
只是这些在此刻都不重要了。
九重宫阙中的你争我杀,他本以为他终此一生无论走上怎样艰难困苦的路,都迎刃有余。
直至今日。
他向来善于洞察人的秉性,他了解萧绥已如了解与他相伴多年的元朔帝,以她的脾气,发现自己被设计后必然暴怒 他早已设想好她暴怒之后为陛下所不容,之后再如何说辞如何运作,让她老老实实地收下皇太孙妃的凤冠 如他之前所做的一般,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她总归是他的皇太孙妃,跑不掉,逃不脱。
可是,直到今日。
他知道了,这些通通都是借口,只是她不知缘由地倒下,他已心乱如麻。
那些一闪而逝的他浑然没有在意过,或者说是发现了却被悄然按捺下的的情感一股脑涌上来 她谈及陆庸对她的不轨之心的愤怒,她每次惊人之语惊人之举的新奇,她毫不设防与他相触时的雀跃他知道她有洁疾。
就如今日殿上一场刺杀是他自导自演,刺杀者本就是他的暗桩,她身边的小丫鬟绿萼也是他的人。
只要有西厂一天,世上便没有秘密。
她的洁疾当然也不是秘密。
听说因绿萼无意碰了她的手,她便恨不得把手洗掉一层皮才肯罢休。
说来,他曾对师父的推演之术嗤之以鼻。
连第二日是晴是阴都算不准,更遑论他的命运。
他本一分都不信,如今已信了十分。
这女子会扰乱他的心。
这女子,不该留。
萧绥一睁眼便见他的眉眼。
倦怠的中陡然涌出欢喜,欢喜之后又是不知缘由的晦暗复杂冷凝。
那种繁复的情绪给他明锐如星的瞳孔蒙上一层薄薄的雾,让她想起秋日的湖,在清晨雨中,只是萧瑟,微冷。
她不囿于他眼中的冷凝,只囿于那一分欣喜,细细咀嚼来便有十分涩然意味,予自己,也是予他。
她问他“累吗”
以生死存亡方能消解百般猜忌,他命悬一线之后还不忘削弱他的势力,那个人,只记得自己是帝王,从不记得自己是父亲,是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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