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霈扶着他手摇头叹道“哪里是你的事。
原是我们贪心急切,老太太说的再没有一个字不对。
你大病才愈不久,正当保养巩固的时候。
只是,你现今到底就在这边,有些人推得一时,终归还是不好不见。”
林如海笑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不过是跟随会客而已,哪里能有多少劳碌是老太太偏疼我,这才格外紧张了些。
舅舅实在不用把我当个纸灯笼、玻璃人儿,这点吹吹碰碰我还经得起。”
话如此说,结果当天晚上,吴太君在章望、洪氏院里吃了夜饭,自回到澄晖堂,便叫了如海、黛玉到跟前,说道“你爷女俩一个病才好,一个根底弱,家里人多闹腾,人是高兴了,身体却要吃力受累,这样怎么行我想好了,你们今晚家去收拾了日常用的衣裳东西,明朝跟我一起去北门外毛家塘的庄子上住几天辰光一来养病,二来散心,三来也省得这个请那个见,大宴小会的天天介烦人。”
又逗黛玉,说“玉儿跟我去庄子上做一对乡下婆婆和乡下丫头,可肯不肯得庄子上有毛茸茸的小鸭小鹅、兔仔狗崽顽,又有新鲜摘下的瓜菜果蔬吃。”
说得黛玉直笑“曾外祖母当我小女娃、毛丫头呢。
但果然有,我一定是要跟着老太太去吃去顽的。”
吴太君果然大喜,当下命传章望、洪氏过来,说定次日往毛家塘丁村自家祖业的小丰庄上去,林如海、黛玉同去,再就是章回也去。
吴太君说“英哥儿明年会试,在家里人来人往吵闹,怎么用得了功不如带了本,到他太爷的庄子上读去,又清静又安稳,也省得你老爷多话。”
又叫传话告诉章霈等。
章霈忙携了李氏到澄晖堂来,先告罪,又再三劝说吴太君,说“不是儿子拦着母亲往外头去,实在天气还热,出门多不便。
且庄子上的人到底粗鄙,屋舍又大多不堪用,没的教老太太委屈受罪。”
吴太君道“就是城里头热,才要到城外庄子上歇凉。
若说庄子上不好,你老子在时,哪一年不在那边住四五个月再一个,这些年里,中大跟他媳妇一年不落地去,该改造该整治逐件儿弄,怎么就失修不堪用了或者你就是觉得我在跟你兄弟几个赌气,必定要带走寿哥儿。
倘若真是这个想头,早点家去歇着,我跟你再没可说的话。”
说得章霈承受不住,连忙下跪说“母亲的心意,我都知道了。
母亲愿意往哪里松散,儿子随处侍奉就是。”
李氏也跟着告罪。
吴太君道“你两个都有了年纪,怎地遇事就跪也不管膝盖头受不受得了。”
这边章望、林海赶紧把章霈搀起来,洪氏也忙上前搀了李氏。
吴太君便说“旁的话也没有,我往庄子上的一应事体就按往常的照旧,寿哥儿、玉丫头的用度从我院里出,也不用额外添补。
现今家里事情正多,你两个只多帮一帮儿子媳妇才是,大太太分一份心关照由小子娶亲,大老爷顾好了偃小子、僚小子和伋小子南京应试的事我在庄子上不必你们每天这一处跑腿,多余出的辰光可一样不许不用心费神。”
章霈、李氏连连应承,又再三吩咐章望夫妇,务必将田庄上诸事安排妥帖。
如此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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