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士行端着汤碗,似笑非笑看着正欲发作的谢嘉仪,此时见她回过味来,才开口问:“这次想借什么由头发脾气?”
让他猜猜,捏得她脖颈不舒服,还是喂得太快呛着了,还是她已经很知错了但自己不关心她的感受让她伤心了
谢嘉仪一边把嘴巴凑到碗边一边讪讪笑道,喃喃道:“还怪好喝的。”
根本没什么黄柏黄岑。
徐士行就见她沾了褐色汤水的唇红润晶莹,靠着白瓷碗沿儿,衬得她的唇瓣愈发饱满红润,一双乌溜溜湿润润的大眼睛讨好地望着自己。
徐士行好像才意识到两人此时靠得有多近,近到鼻尖一下子都是她散开的发间的香,让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他端着汤碗的手一顿,过了会儿才没好气地往谢嘉仪手中一塞,起身退开道:“自己端着喝,多大了还要人喂!”
清淡的嗓音里依然还带着旁人不易觉察的僵硬。
只要不吃药,什么都好说,谢嘉仪笑嘻嘻接过来,这么好喝,别说自己端着喝,让她倒立着喝都行。
徐士行把下面人只留了一个缝隙的窗子微微又推开了些,暮色降临,秋风习习,他这才觉得整个人重新松弛下来,看着窗外渐渐黑沉下来的夜,好像夜色里都有谢嘉仪巧笑的眉眼和红润的唇。
随着她一天天长大,徐士行突然发现,谢嘉仪好看得惊人,常常会让他在某些时刻失去对自己的控制,心跳快得不像话。
可偏偏她却好像浑然不知,他能依靠的只有面无表情的淡漠,只有克制,只有不动声色的拉出一段距离。
十七岁的徐士行静静感受着这窗口吹进来的微微的夜风,偏头看向烛光下谢嘉仪白皙莹润的小脸。
十五岁,她什么时候才能到十六岁呀。
独处的房间、夜晚和烛光,让谢嘉仪的声音都好似动人心弦,她拥着薄被,只露出一张小脸,笑着问徐士行:“三哥一会儿还要看卷宗吗?”
徐士行只想这样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静静看着她,可是他却说:“舒服了就赶紧回去,我这里还有好多事儿呢。”
“还想陪三哥多待一会儿呢,多待一会儿都不行呀?”
眼前是谢嘉仪讨好带笑的脸,耳边都是她甜甜挠人的声音,徐士行不觉攥了攥手,声音却更冷了一些:“孤忙,这边有你的斗篷,让人拿出来穿上,回去吧!”
一直到披着斗篷的谢嘉仪一行人都走远了,负手立在窗前的徐士行看着东宫夜色里静静的院子,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提醒自己,不可贪恋,不要贪恋。
他要稳稳地往前走,一点都疏忽不得。
长榻上谢嘉仪盖过的薄被靠过的枕头,似乎还带着她身上清甜的味道,他看了一眼,就叫人进来收拾起来。
而徐士行已经再次到了桌案前,重新面对一摞摞的卷宗,一份份折子。
提醒着自己不要贪恋的年轻太子早已贪恋却不自知。
他以为他只要按捺等待就可以。
即使是这等待都是让人安心的,未来可期,期待谢嘉仪的十六岁,期待他的太子妃。
未来,无数的日日夜夜,他们都将亲密无间地在一起。
习惯了隐忍与等待的徐士行,按捺下年轻的鼓荡的心,一步步往前走着。
他以为一生这样长,还有无数岁月,容他和他的昭昭相伴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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