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忻提着衣摆落座,从袖中取出一节竹筒,拆开封泥,细读信。
室内一时寂静,半晌后郭嘉抬头过去,荀元衡还在那薄薄一张信纸,他笑弯了眉眼,提笔对着竹简批注,“何人来”
“想必是文若。”
郭嘉停下笔自问自答,摇摇头继续汇总他手头的密报。
“家兄言,我族中父老不少已从冀州迁回颍川。”
荀彧在信中说,已经将父亲荀绲的棺椁迁回颍阴故土安葬。
魂归故里,骨肉相附,这是人情所愿,袁绍未曾阻拦。
“此外”
荀忻他一眼,对着信纸念道,“奉孝通达多识,算无遗策,弟有不决之事,尽可咨之。”
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郭奉孝并不谦虚,他重复荀忻念的原文,“弟有不决之事,尽可咨之。”
对这种占他便宜的行为,荀忻不置可否,“忻确有不解之事。”
他着郭嘉手旁的蜜蜡,“以蜡封纸丸,状似保密”
他提出疑惑,如果有人得到蜡丸,先融化封蜡,完了再封回去,单从外观上哪能得出来恐怕泄密而不自知。
“确实如此,然蜡封却另有用意。”
郭嘉拈起一只蜡丸,“蜡丸微小,可藏于衣缝、发髻内,必要之时,可埋入皮下。”
听到这话,荀忻望着淡黄色的蜡丸,心有戚戚,来这个时代的情报工作者为传送密信,实在付出了太多。
“非常之策而已,平时何须如此。”
突然接收到荀元衡敬畏的眼神,郭嘉笑道,“若需保密,当选阴。”
荀忻点点头,表示受教,所谓“阴”
,具体操作是将一份写有军情的竹简拆散、打乱,分成几份分别交给几名的信使,送到同一地后,收到军情的人再将竹简按次序拼好。
这样就算有信使被抓,敌人也得不到完整的情报。
提起情报,荀忻想起来他玩解密游戏时特地学过的摩尔斯电码,“忻曾听闻一种加密之法。”
他用食指叩一声案,“此为一。”
再并指为拳轻叩案面,发声略微沉闷,“此为二。”
“一与二,组合变化,可代指世间字符。”
郭嘉来了兴致,起身搬着矮榻走过来,坐到他对面,“具体如何变化”
摩斯电码是以点和短横,或者“嘀嗒”
,变化组合来代表数字和字母,中文可用拼音来表示汉字。
对没有学过拼音和数字的古人来说,要学得纯粹依靠机械记忆,记忆量过大也就很难掌握。
听荀忻讲完原理,郭嘉就意识到这种加密方式并不适用,他只问了几个简单符号的敲法,敲着案记下来,求个有趣而已。
荀忻听着郭嘉反复在敲问号和感叹号,隐隐猜到
此人学摩斯电码的用意,耳边便听郭嘉沉吟,“此法当告与曹公知。”
眼见郭奉孝兴致勃勃要给老曹写信,荀忻叹口气,他仿佛预见了回到许都后鸡飞狗跳的日子。
未料郭嘉起身时身形却晃了晃,差点没站稳,荀忻一惊,忙起身将他扶住,“奉孝”
郭嘉摆摆手,缓缓坐回榻上,“忽觉胸闷晕眩,或许是起得太急。”
荀忻皱起眉头,难道是心理暗示,为何他也觉得呼吸不畅
他环视四周,冬日寒冷,堂中的几扇直棱窗都已被薄布糊上,唯有微弱的气流流通,但室内只有他和郭嘉两人,断然不会缺氧。
难道荀忻的视线落到白烟飘渺的香炉上,他有一个喜欢熏香的兄长,荀忻耳濡目染,对香料略微有些了解,陈皮香气清冽,本该提神醒脑,绝不会让人胸闷气短。
“奉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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