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何为君子,也猜不透何为君子之节。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今站在门外旁听的意义为何。
只是因着母亲的殷切希望,他来到了这方学堂。
母亲盼着他在此学到东西,将来成为一名教书先生,若更好一些,做个地方小官。
可是他自认没有什么一点即通的天赋。
先生所讲的圣人道,在他眼里,甚至没有碎银几两来得真切。
他只知道母亲命苦,绣得一双虎头鞋是十文铜钱,有时夜里挑灯刺绣,连上灯油的话,应该值得九文铜钱。
而父亲每日出去豪赌,只需一夜,便能输净母亲数日的血泪。
父亲的离开,留给他和母亲的,只有累累赌债和街坊邻居的谈笑。
他低头思虑着,如果要成为君子至少应该家财万贯吧。
家财万贯,这样才可享得堂内端坐、书声入耳,才可看得人间景象、繁华不尽。
似乎这样便能自小养尊处优,这样才生得出救众生的心思。
困苦之人往往自渡亦难,又怎会顾及他人。
他不懂君子节,可他必须回答,以求得先生半分关注,能早点进入讲堂内坐听。
蒲团上的老先生闻言,虚虚摇晃着草扇,摇着头。
“非也,非也”
燕千盏在一旁看着李其文,见他神色纠结,张嘴欲答。
这时讲堂内有人起身,抬手行礼,声音怯怯但足够清晰。
“君子之节,志不局此,应在其困顿之时。”
燕千盏的目光再次投向向屋内,只见一个女孩立于堂内,嗓音有些颤抖,对着先生的提问态度恭敬。
女孩面上有些紧张,指尖紧攒,衣角已被揉皱,可声音却颇为坚定。
就好像一株墙尾的微草,看似渺茫胆小,但内里透着风吹不倒的韧劲。
燕千盏凝眸微皱,这女孩面上虽无任何疤痕,但气息却分明和面上生红纹的女孩一致。
她就是在钱袋里给自己塞字条的那个女孩。
座上的先生闻言似乎来了兴趣,手中草扇晃悠,带起鬓角的白。
“薛灵,你具体说说看?”
李其文转眼看向薛灵,眸中闪过羡慕。
这个薛灵算众多门生中突出的,先生尤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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