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不掌兵,战场上就容不得仁慈,而战争说白了就是用各种办法让人去送死,至于战争红利,关屁民屁事。
但是大友宗盛的决定要更为自私,因为他纯粹是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利跟地位才坚持赌一把,哪怕不论输赢都会为此死很多人,可他不在乎。
对于上位者来说,下位者可以是平民,可以是士兵,唯独不能算是人,所以死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后他如何借助这次惨胜包装出自己悲剧英雄的人设,借此加深对主战派的掌控,还有从大友家获得更多的支持。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这点大友宗盛还是三十以后才懂的,也是从那时起,他逐渐由大友家的一头猛虎变成主战派领,成功获得巨大的政治权利。
想到这,大友宗盛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哪怕现在气虚体弱,他的眼神依然跟贪婪的老虎看到新鲜的血肉一样,于是他不顾身体虚弱,亲自带着只剩下一百多的旗本督战,而这也激励了大友家的武士们,甚至不认为只要后退就会砍到他们头上的刀是威胁。
武士对是战争最为渴求的一个群体,没有战争,凭借平日的采买剿匪治安等任务,他们干一辈子到头也就是个中级武士。
这远远无法满足武士们的野心与欲望,所以就算明知道战争代表着死亡,他们也甘之若饴,甚至为此不惜死战,只求地位提升,能天天吃上白米饭团,获得大人的青睐跟平民的敬畏。
不过在他们战死之前,足轻必须冲在最前面,因为这是足轻存在的意义,总不能让武士老爷第一个去送死吧。
此时八宝大华轮的缺点也暴露出来了,只要护住头脸,就算受伤也不会当场致命,尤其是当大友家学会了先顺着山道爬到中间,越过最陡峭的阶段后再朝两边扩散后,局势逐渐对诸星家不利。
因为这不光节省了不少体力,还能够披甲,并且携带攻城的武器,比如弓箭,加长的长枪,还有竹排。
弓箭是压制城墙守军最常见的武器,而加长到数米的长枪足以直接攻击到城墙上的守军,毕竟城墙不过三米高,拿着四五米长的长枪还真能伤害到上面的人,至少不敢随意探头攻击,而竹排能够很好的阻挡弩箭跟滚木礌石。
可随着抛投来的一个个会爆炸的铁罐子,再次对大友家的士气造成严重的影响,为此气得跳脚的大友宗盛不得不开出更多的筹码来维持士气,甚至拿出自己的随身宝刀作为对第一个登上城墙者的奖励。
这无疑引燃了武士的热血,他们争先恐后的朝城墙跑去,有聪明的甚至砍杀了几个畏惧不前的足轻,逼迫他们冲在前面挡箭,并且充当人梯。
不管怎么说,诸星家守军的压力大增,为此八宝军拿出了另一件秘密武器。
一群带着口罩背着背负式喷药器,就跟要去果园喷农药的八宝军,不断压杆加压的同时也将喷头伸出城墙,然后高浓度的农药就化作水雾从天而降,撒在一群嗷嗷叫的大友家士兵头上。
站在天守阁上,目睹这一幕的颜旭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没办法,每次想起东瀛鬼子后代在那片土地上干过什么,他就忍不住想要回报点什么,只不过以前没能力没机会,现在有能力有机会了,肯定拿出来让他们品鉴一下,算是还点利息。
作为鼎鼎有名并且广泛使用的农药,敌敌畏的勾兑比例是很讲究的,不过对颜旭来说,浓度高点最好,所以一经喷撒,不说刺鼻的气味,光是落到眼睛里就足以让任何敌人崩溃,更别说吸进去后对鼻腔粘膜的刺激,一时间城墙脚下躺满了大友家的足轻跟武士,就跟树上被农药喷洒过的害虫一般。
别管他们的身份如何,现在只有躺在地上哀嚎的份。
其实这场战争到现在差不多已经结束了,哪怕大友宗盛不肯承认,不断愤怒咆哮着催促士兵冲锋,也改变不了事实。
最大的原因就是体力,因为常年营养不良,不论足轻还是武士的耐力都不怎么样,因为没啥脂肪储备,更别说早上就俩饭团,又要爬山又要冲锋,最后还得攻城战斗,怎么可能撑得住,现在光站着腿都在打晃,更别说继续打了。
如果他们占据优势,怕是还能支持一阵子,可接连受挫,又被诸星家连续不断的火器跟毒药袭击,根本看不到胜利希望的大友家心气已经散了,士气更是所剩无几,没立刻撤退就已经是对大友宗盛最大的尊重了,至于继续进攻,别傻了,哪怕武士也不会把命丢在毫无希望的地方,至少现在还活着的武士没这想法。
心里明白大势已去,面色潮红的大友宗盛状态都有些不对了,他的声音依然洪亮,却在尾音略带尖细,他的动作依然狂放,却难以控制自如,甚至误伤到贴身的小姓,可他已经顾不得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输了,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实罢了。
但是大友宗盛的身体撑不住如此激动且剧烈的情绪变化,随着最后一口老血喷出,大友家的这头暗虎倒下了。
可以说战场在这一刻彻底乱了,没有大友宗盛压着,已经到达极限的大友家士兵根本撑不下去,在无法达成共识的情况下,混乱顿时扩散开来。
偏偏这时八宝军不计代价的将手中的烟花爆竹尽情的往外丢,造成更大的混乱,于是大友家的士兵本能的开始朝山道转移。
上山容易下山难,更别说顺着陡峭的山丘往下爬了,稍不注意滚落下去,怕是连几根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所以大友军撤退的路线只能顺着山道跑。
可山道紧窄,一群人挤成一团,被踩死被挤的滚落下去的不计其数。
“成了!”
一羽静激动的一拍女墙,接着在妻子欣慰且鼓励的目光中,深吸一口气,点燃大人交给他的二踢脚。
嗖~,啪!
随着二踢脚在空中炸响,双刀在手的辉若丸露出嗜血的笑容,暗道这可比当剑士有趣刺激多了,然后带着浪人精兵与旗本从打开的城门冲出去,一路连砍带杀,愣是追着上千人跑。
眼下除非大友宗盛再次站起来,并且亲自带兵稳住防线,否则没人能制止大友军的溃败,更何况颜旭还早有准备,提前在城外留了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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