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深吸了口气,到底是沉着脸坐在了床榻边上。
盛宝堂来的是位专攻妇幼的老大夫,他只上手一搭脉,不过半刻钟花白的胡子便抖了抖。
这分明是沾染了阿芙蓉的脉象,胎儿略有几分孱弱,却也不算是大事儿,只这位侧福晋的身体却
他诊脉的手稳稳当当落在帕子上,空着的那只手却抖了抖捋了把胡子,又让李氏换手把过脉后
他才收起了脉枕。
“回郡王爷的话,侧福晋许是用了太多安胎的药,是药三分毒,总归让脾胃虚弱了些,才频频觉得不适。
更加之侧福晋平日里怕是用了些寒凉之物,若是不注意,恐有见红之虞,且需要仔细将养着才是。”
太详细的事儿这位大夫没说,堂堂雍亲王府定会有太医和府医诊断,他一介草民怎么敢多说什么,是大夫就总有说得过去的言辞。
四爷冷哼一声“子嗣如何”
春巧被四爷这一声冷哼吓得后背汗都出来了,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程嬷嬷甚至被四爷浑身的冷气吓得开始哆嗦。
那老大夫顿了一下才回答“子嗣眼下来应是无虞,只若是不注意,恐怕会天生体弱。”
四爷听见这话,脸上终于露出了怒气“苏培盛清风苑所有伺候的奴才都赏二十板子若是他们还不会伺候,就换一批奴才进来”
李氏躺着早就缓和了许多,闻言又是一惊,赶紧拽住四爷的袖子“爷,婢妾真的没吃什么不该吃的定是有人害婢妾”
四爷扭头着她,深邃的眸子盯着她不置可否“你觉得是谁害你”
他早就派粘杆处查清楚了生辰宴那天的事情。
除了李氏的奴才,其他人都用特殊法子拷问过,当时确实只有春巧在李氏身边,若不是春巧,便是李氏自个儿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
他丝毫没有怀疑宋琉璃,木莲的禀报已然让他确认绝不可能是宋琉璃动的手。
再加之乌雅氏小产和伊氏小产的事儿,虽说合英院的宋氏是咎由自取,可这些事儿后头却还有别人的影子,只伊氏那事儿到底日久,任他如何查都没查出蛛丝马迹。
可乌雅氏毕竟是在正院出的事儿,他让正院钉子偷偷探查,再加上他不知道的时候乌雅氏暗暗配合,竟让他察觉出有李氏的参与。
这叫他本就对李氏的大胆妄为着恼,若不是在弘昀和她身怀有孕的份儿上,四爷早就发作了。
他现在都开始怀疑,当初为了防着直郡王和太子会在他后院安排钉子,急着给李氏请封到底是对还是错。
李氏因着过度担忧李父下大狱的事儿担忧,更担心自个儿的身孕,焦灼之下也就没发现四爷眸子深处冷冷地审视。
她只流着泪紧紧抓住四爷袖口“眼下婢妾有孕,后院里人人都有可能婢妾怀疑,定是有人不过婢妾有孕,才想着陷害我爹,好让我没法儿安心养胎。
求爷明察,救救我爹吧”
没了李父在,很多事儿都经不起推敲,她再想做什么可就难了。
四爷冷冷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用寒眸紧盯着盯着李氏一字一句道“这是前朝的事儿,此次爷就不追究你干政之过,你安分些养胎若是你不想做侧福晋了,大可
不必这般折腾”
说完他也不理会满屋子吓得瘫软的奴才,拂袖大步离去。
李氏被四爷锋锐如冰般的目光吓住了,随即等四爷离开后,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眼前一阵阵发黑,本有三分做戏的难受也变成了十分。
春巧跪着爬到床边,还来不及说别的,只盯着床榻突然尖叫出声“主子”
深蓝色的褥子上一抹殷红缓缓扩散开来,李氏随着春巧的目光低下头一,直接晕了过去。
府医和太医很快就被请到了清风苑,这次四爷没出面,只苏培盛在清风苑盯着,这叫清风苑惶恐至极的下人们到底稍微安心了些。
刚才四爷带着怒气离开,这会子好歹没有不管不问,若是想到清风苑有可能失宠,所有奴才的心都比那飘着的雪花更寒上几分。
太医和府医的诊断都差不多,只说寒气过重,隐约有早产迹象,若是不卧床养胎,只怕是难以保住孩子。
一向沉稳冷静的春巧都没忍住慌了神,还是缓缓醒过来的李氏强压住了慌乱。
“你们只管开方子。”
刚刚见红的事儿吓到了李氏,她眼下也顾不得李父那头了,孩子保得住,李父性命无忧,若是保不住只怕连她都要艰难。
太医给开了保胎药,奴才熬了她却不敢喝,只叫赵福成换地方去抓药。
喝完药以后,她才沉沉睡了过去,苏培盛待得她安稳后,便赶紧去了兰柏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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