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几个心思活络的文官,在片刻的失神后,当即忙不迭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黎萤也只得老老实实地跟着众人一齐跪下,机械地重复着那些“吾皇万岁”
的臣服之言。
这般场景,瞧在天子眼中,自是说不出的满意。
他沉声清了清嗓子,这才命众人平身。
“陆卿这份寿礼,甚是有趣!
寡人重重有赏!”
天子这般龙颜大悦,那曹织造却恨不能生生咬碎了满口的槽牙。
今日本该是他那件好不容易赶工而成的雀金裘,力拔头筹,与天子君臣尽释嫌隙。
谁承想,这风头,却被陆循光寻来的一只什么劳什子孔雀,悉数抢了去!
不过是只长毛的畜生罢了,这样的孔雀,他宅院中,还养着不知多少,有甚么好得意!
曹织造兀自在心中暗暗自怨自艾,却只见那小孔雀,收起了长长的尾羽,扑棱着双翅,从廊柱上飞下来,走上几步,又是两声尖锐的长鸣。
“陛下,龙鸟鸣于九天,必有祥瑞!”
先前进言的那文官,忙不迭再次叩首,眼见着小孔雀又有振翅欲飞的架势,又启奏道:“陛下,臣观这龙鸟,似有欲往之处,依臣之见,不如跟上去,一探究竟?”
天子兴致正盛,想也不想,便允准道:“好!
寡人正要瞧瞧,本朝的祥瑞,究竟花落何处!”
一行人浩浩荡荡,跟在那小孔雀身后。
小孔雀亦不飞远,始终若即若离,与天子轿辇保持着一段距离。
它断断续续,直飞出了宫墙,竟是朝着京城街巷而去。
此举瞧得天子与诸官心中,煞是新奇。
只有曹织造,面上狐疑之色愈发凝重。
这......不知为何,怎竟是去往曹府别院的路?
曹织造心下隐约觉得有些古怪,眼见着亦步亦趋,跟在不远处的陆循光,面色如旧,更觉异样。
还不等他参详出这其中到底藏着些什么猫腻,那小孔雀便已然轻飘飘地落在了曹府院墙外的一棵老树上,嘹亮地叫了三声。
裴国舅率先一步上前,对曹织造爽朗一笑。
“曹大人,我听说过凤凰非梧桐不栖,如今这孔雀龙鸟选在你府苑外落脚,你这宅邸,果真是洞天福地啊。”
裴国舅调笑着去推那虚掩着的院门。
曹织造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可现下,又哪里还容得他思考什么对策,筹谋周全?
满院大大小小的蓝孔雀,便这般猝不及防地映入众人眼帘。
这些孔雀,虽也还算灵活,但神情却全都恹恹的,孔雀尾羽上那长长的,引以为傲的翎毛,也全都不知所终,光秃秃的,倒像是一群落魄的山鸡。
“曹大人,您这是?”
裴国舅蹙眉,上下打量着曹织造。
天子轿辇亦停在了他面前,那双上位者冷厉的眸子,在他身上一扫而过,又看向满院的孔雀。
只一眼,曹织造的心,登时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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