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
沐晨张大了嘴。
已经在漫长的等待中终于恢复冷静的王治微微点头,脸上却仍然是抑制不住的闪过喜悦。
——当然,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历史学专业人士,他依然保持了该有的谨慎:
“从目前的证据来,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沐晨又张了张嘴。
即使是纯粹的圈外人,他也曾经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下略微听说过夏朝问题在考古学中的地位。
自上世纪以来历史学界纷扰不休,疑古派信古派间彼此长达百年的论辩争斗,乃至于数十年间整个历史观与世界观的冲突与沿革,最后也是最紧要的关键,便是落笔在这夏朝的存在与否。
纵然沐晨一排懵懂,凭直觉也能感受到王治平静外表下暗流汹涌的亢奋情绪。
真要是这件东西被他们坐实,恐怕整个学术界都要天翻地覆、地动山摇。
于是他迟疑片刻,脱口而出的却近乎是一句废话:
“……大禹的那个夏朝?”
面对这一句废话,王治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
相反,他竟然是仔仔细细的回想了片刻,才缓缓点头:
“应该是这样。”
沐晨犹自懵懂,一起跟来的向亮却率先回过味来:
“这又是怎么说?”
王治默了一默,神情却稍稍有些尴尬。
“——是这样。”
他低声道:“把你们叫来之前呢,我已经设法从守太监的嘴里——欸——探听了一些消息……”
说这几句时王治吞吞吐吐,摆明是这探听的法子不算光明正大:
“但守的太监回忆了很久,怎么也想不起这龟甲的来历。
最后还是几个值守太液池的老宫女想了起来,说这是北朝开国太祖皇帝东巡的时候带回来的贡物,几十年的老东西了。”
谈到此处,王治停了一停,顺便解释了这莫名其妙的“皇帝东巡”
。
按照中古时代历届王朝都不得好死的规律,这北朝开国也是靠着权谋诈术篡夺而来;但建政之后朝局稳定,却总要找个法子掩盖这篡位的老底。
于是皇帝思来想去,干脆就一竿子打到三代,给自己换了个高大上的祖宗,即“过门不入,胼手胝足”
的禹王,暗示自己接受前朝禅位乃是天命所归。
而为了戏做全套,每隔数年,还要到传闻中大禹治水的要津撒扫祭拜,而这镀金的甲骨,就是某一年祭拜时无意挖出来的珍物。
据说随之出土的,还有不尽其数的青铜器物……
沐晨听得目瞪口呆、反应不得,好半日才终于吞吞吐吐接上一句:
“这么,这么说来,他们搞不好真祭祀到大禹的老家了……这北朝的皇帝——运气还挺好的哈……”
这俨然就有阴阳历史学家的嫌疑了。
毕竟自上个世纪以来,诸位考古系的教授们天南地北将与夏沾边的地名刨了个遍,到现在也没有直接指向夏朝的决定性证据;一群中古时代的人随便巡视巡视外加跳个大神,居然就能一举中的翻出这样天大的宝贝出来,不得不说是欧非不同,难以共语……
王治的脸微妙的黑了一黑,而后淡然交代情况:
“——据宫女的交代,因为青铜器物实在是沉重庞大,外加朝中的儒臣文士也实在是搞不懂这些玩意儿的形制来历;所以仅仅是开头的时候风光了那么几年,之后就都被扔进了皇宫内库,到现在已经五六十年了,估计是早就埋进了尘灰土堆之中,不知去向。
现在我已经派人清理,但内库中的东西何止万计?真不知道哪个猴年马月才能成功。”
说罢他停了一停,满怀期待的望了沐晨一眼,可惜沐晨仍旧沉浸在一挖挖出夏朝遗迹的震惊之中,一时之间竟然不能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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