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天刚蒙蒙亮,太阳照常伸起。
阳光和海水咸腥的味道随着渐渐淡去地雾,一点点地渗透在星罗棋布的码头上;
彻夜不眠,寻欢作乐的人们多数已经在太阳出来前回家了。
赶早地鱼市和早海市也正在散去,一些苦力的正在码头汗如雨的清理人群留下的垃圾和污物,众多的劳力和水手,睡眼惺忪的伸着懒腰搭着汗巾,纷纷走出棚窝和私寮,准备迎接新地泊渡。
随着海风的冲刷。
最后一点松明和油脂燃烬的味道,在这座南海地一大港口和不夜城上空散去,全新而繁忙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广州港,自秦灭南越而赵佗称王,开埠定都番禺至今也有近千年历史,无论历朝兴衰更替,似乎都很难能影响到到极南的一隅,城市一直随着繁荣和人口的展在扩张,一直扩张到山边。
然后又转向海里扩张,在滩涂上围堤排水,填造出新的土地来,在上面衍生大量各国风情的聚居区来。
当然按照往常的光景,乏味而忙碌地清晨是属于贫民的,除了值夜的门卒。
连最勤快的税吏,也躺在相好地被卧里。
这时而大半个早晨是属于各家奴仆的,当太阳高过杠头后,街市上便充斥了这些穿着各色家徽图样仆人和伙计当开市地登闻鼓响过后,一些商号的马车,穿着绸布的帐房和管事等高级人员,才在街面上汇集成车流人流的景观,沉寂的城市也渐渐恢复了活力,才算是大多数商肆崭新一天的开始。
当太阳靠近中天后,一些还需要主人亲身奔波劳事的中小商号,这时也姗姗来迟的在店铺中出现一些穿袍戴巾的身影。
至于,作为城中稍稍有资格称的上富有之家的生活,是与整个上午无缘的,对大多数人来说,早饭才是一天最重要和丰盛的一餐,而午后的时间才是他们开门会客的时间,至于他们一天生活中的精华和高潮,那还是在深沉的夜里。
因此一时之间,笼罩在晕红霞光下的城市,如神光笼罩的黄金之城,相比晚上万船云集,号称百里灯海的码头夜景,又是另一种让人总是不不厌的风情;只是如今的这一切都因为城区当中偶然分布的伤疤一般的废墟和残垣,而多少沾染了上了一些衰退和颓败的意味。
而在新的一天里,广州内城的大都督府里,左右那些华美异常的家什早已经被清理,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官厅之中,也刚刚呈上来一份姗姗来迟的早食。
只是与周围雕梁画栋、华丽繁复而高雅怡然的环境和背景相比,放在木制小案上装在粗陶大碗里黄乎乎的雕胡饭,一小碟酱蒲萝丝,还有被一双骨节格外粗大手掌的握着毫无雕花和漆彩的灰色筷著,同样身披苍色布袍的中年男子,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寒酸和简陋了。
作为此间的现任主人兼这广州城数十万口民的主宰者,饱经风霜与沧桑十足的大将军黄巢,却是吃得有滋有味而在不经意间,露出某隐隐种满足和怀念的表情来,直到扒干净最后一撮雕胡米,又蘸着酱蒲萝的残汁吞下肚之后,才轻轻抹着下颔微微的叹息道。
“老范头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家味道啊”
“大将军你的饮食起居实在是太清减了”
一名站在边上的中年文士,却是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又操劳诸事繁多,还望保重贵体啊。
。”
“前朝摩诘居士王维有登楼歌曰琥珀酒兮雕胡饭,君不御兮日将晚。”
黄巢却是微微的一笑。
“这可是老天予我们这些寒庶,饥年果腹的上等佳肴啊。”
“当初,我们带着三姓七家的族中子弟,贩走地方的时候。
。”
“有这一合半碗的雕胡饭,便是难得款待和盛情了。
。”
“就算这些年辗转下来,依旧是怀念的很啊。
。”
“可那是转战路上这城中”
文士有些敬佩又有些担忧还想劝说些什么,却被他摆手打断了。
“他们私底下是什么各样,我怎会不知。
。”
黄巢沉声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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