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者只需要快围着灵堂转一圈,末了磕三个头就行。
等全部祭礼行完,便到了吊孝的环节。
吊孝是由一个道士团里的歌手穿上一身白色戏服,带上白色头冠,化妆成青衣模样,在灵前歇斯底里地哀唱对逝者思念和寄语的歌曲。
很多老戏骨的青衣往往都是真哭落泪,围观群众时常被感染到泪湿眼眶,这也正是人们爱看吊孝的原因。
多数哭不出来的,则会提前化好泪妆,随着情绪的起伏不断拂袖做擦拭状,也能糊弄一二。
吊孝的歌曲有很多,诸如《哭皇天》《十跪父母重恩》《父亲》《母亲》《哭七关》《哀乐》《西行的平安路》《妈妈爸爸您老慢些走》等。
具体唱那,要由逝者的亲女儿花钱点歌,一一百块。
女儿们点完后如果其他人也想点,只要出一样的钱就可以。
谁点的歌,谁便要跪在灵前。
第一是何文何朵,姐妹俩便一左一右跪在父亲的灵堂前。
青衣边唱边哭,边哭便喊,歌词中涉及到女儿们对父亲的怀念时,便会命令何文何朵叩拜和焚香。
可以理解为,何文何朵和青衣一起,表演和表达着对父亲何胜军的不舍和悼念。
青衣唱到“我多想再喊一声,再对你喊一声”
的时候,话筒递到了何文嘴边,何文哭喊了一声“爸”
!
青衣便拿走话筒,继续哭唱。
等到第二轮话筒放到何朵嘴边的时候,何朵由于哀痛难忍,硬是没能提出气来喊出爸爸两个字。
待她好容易调整好情绪,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时,青衣却已挪开了话筒,继续唱了下去。
这难免让何朵有些措手不及和出戏,连日来努力适应的家乡哭丧方式,让她感觉如梦似幻般抽离。
整个祭礼加吊孝仪式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结束时已是天色大黑寒气逼人。
白天里还人头攒动的灵堂,不多时便已作鸟兽散。
最后的一夜,无论山中多么阴冷酷寒,何文等姐弟妹三人都必须亲自守灵。
晚饭后亲友们6续散去,三叔开车带着大嫂许娇兰、二嫂、姐姐何胜果以及妻子回城休息,何文何平何朵以及何旺何成则留在灵堂守夜。
何平又从家里抱出来几床被褥扔在了灵堂,自己则走到灵堂外捡树枝生火。
众人把被褥摊平垫在地上,歪倒在棺材一侧,拿扑克牌斗起了地主。
寒夜凄凄,又在野外,加上被褥常年受潮霉,再厚都泛着湿冷的潮气,不仅不保暖,还源源不断地吸收着人身上的热气。
可是不裹着一点儿的话,身子骨又被寒气冻得冰凉。
何文何朵等人每打几轮便会换个姿势,或蹲或坐或斜靠,漫漫长夜里胡乱打着时间,排遣抑郁。
这也是守在父亲身边的最后一夜,几个人都愿意相信,自己越是玩的开心,父亲也会越轻松。
一直到后半夜一点多,实在冷的不行,几人连扑克也打不下去了。
何旺和何成钻到被窝里,身上同时盖着两三层棉被,哆嗦着准备睡觉。
何文何朵走出灵堂,和何平一起围坐在火堆旁烤手。
夜太黑,黑到坐在火堆旁都看不清前方。
夜太冷,冷到手烤疼了都感觉不到温暖。
何朵恨不得把脚都放到火堆里,又担心鞋子真被点着,就这样空悬在火上,不断挪着位置。
“飘雪了,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起来。”
何文说道。
何朵眯着眼睛,只见火光映射下的有限光源内,细小的雪粒子正静悄悄地飘飞着。
她伸出手心,感觉到丝丝细微的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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