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昭仪蹙起了眉头,厉色问:“谁跟你说的?”
岳小含迟迟不答,微微起身横过桌面,延手拿起一颗苹果往裙子拭了几下,然后大口啃了下去,鼓着嘴,溜转着活灵灵的黑眸说:“这房子就这么大,你们成天互咬着耳根,当然瞒不住人。
更何况奶奶的学生一个个都跑了,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来家里出了状况。”
说话之际还不忘观察奶奶,见她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后,才继续低头啃着那颗苹果。
其实是她表姊那张嘴不紧,溜了口风的,但她岳小含有原则,没必要扯出这么多麻烦。
“你的耳朵倒是挺尖的。”
岳昭仪的话似贬抑,实则充满讶异。
岳小含不以为怪,老实的说:“其实这年头进口花多,洋兰便宜、好栽又不费心力,今春下土,来年就看得到成果,现代人生活忙碌,事事讲求迅速、便捷,更重要的是只做可有所获的事,更何况人家都以大量人工培养的方式栽种兰花了,才不像你老是十法炼钢!
最教人生气的是,你种了好几十年的金香国兰一旦分盆,被某些对兰花一知半解的知名人士买去后,就统统没再开过花。
运气好一点的还有人留,较惨的就落得被人当野草丢弃的命运。”
她话说到这儿,语气一顿,沉愠着脸说:“要是我,早改别的种了。”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但兰花是奶奶的兴趣所在,我还打算传给你呢。”
“我才不要接这个烂摊子!”
岳小含马上回绝了奶奶。
岳昭仪面色愀然。
“奶奶以为你也喜欢。”
因为岳小含在未懂事前,总是对这些花草好奇得不得了,还替每一盆兰花取了拟人化的名字,诸如翩翩佳人、秋之香、淡馨等。
每当有贵客临门要带走盆花时,绑着小辫子的她还哭得死去活来,一个劲地威胁客人若不好好照顾花儿,她会要他们好看。
此刻的岳小含也是想着同一件往事,不过大概是她年岁大了,懂得如何隐藏过于丰沛的感情,所以态度变得格外豁达,于是耸了耸肩,“我是喜欢看它们成长,但不见得就表示我得跟奶奶一样,非走这行不可。
更何况把自己的兴趣卖了,那才是悲哀。”
岳昭仪一听,脸色大变,心中想着该如何对孙女启齿。
彼此缄默良久后,空荡荡的室内只有岳小含啃着苹果的清脆声,应和着岳昭仪内心深处的苦。
“小含……”
她欲言又止。
岳小含瞥了平时色厉的奶奶一眼,有点儿不耐烦。
“什么事嘛?奶奶,你有话请赶快说,这样子讲话会把我肚子里的虫憋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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