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延阴沉着脸逼问那头发花白了一半的男人,“谁让你动我母亲的东西的?”
盛勋北被气得捂住胸口,他开口说一句话,自家收藏的古董玉石就被摔毁一件。
“弈秋走了那么多年了,还留着她的东西不吉利。”
“嘭!”
翡翠玉石摔得粉碎,盛骏辉在旁边被吓得哇哇大哭,小脸惨白。
关琦吓得捂住胸口,在一旁佝偻着腰哭泣。
夜色漆黑,很远的地方传来犬吠声,灯光下的男人英俊的脸有些苍白,漆黑漂亮桃花眼眼底一片晦暗,薄唇抿成直线,气压低得吓人。
“京延,你继母也是为了你好,她让人算过,这些东西放家里会影响你的气运……”
“嘭,咚!”
两声白玉棋盘摔碎,盛京延收回手,一手插兜,半靠着书柜,眼尾发红,眼底寒凉一片。
冷冷质问:“你有什么资格?”
盛勋北捶胸口,悲哀拗痛模样:“我和弈秋十几年夫妻,我怎么会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
“她走了那么多年,你把她留下的东西强留在这有什么用,她回不来。”
弯唇嘲讽地笑,盛京延走近,他细细地看着盛勋北和关琦的眼睛,余光瞟了眼盛骏辉,嗓音低沉而冰冷:
“你们过得还是太好了,怎么对得起我妈?”
手砸在盛勋北最喜欢的那尊金镶玉佛上,鲜血淌了满手,盛京延弯腰捡起自己母亲最爱的那件红裙,被烧过一半,一只白色百合落在胸襟的流苏上,心口剧痛,他脸色苍白,背脊笔直瘦削欲摧折。
盛勋北看着地上那尊摔裂的金丝玉佛,闷声一咳,咳出一口淋漓鲜血。
在身后对着他骂:“孽种!”
“你那么记挂一个死人,你怎么不去陪她!”
“她的死,你也有过错,是你没能救得了他,盛京延,你有什么脸来责问我们?”
老花镜下的眼珠已经开始浑浊,盛勋北踩着他心里最深处的痛说话。
口中鲜血腥甜黏腻,发慌,有种头晕的心悸感蔓延。
关琦哭着拿手帕来帮他擦血,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空气里闷热燥热,湿度很大,仿佛被蒸开的热水冒泡。
盛京延心口撕裂一般的疼,他捧着手中林弈秋被烧毁得只剩下不到一半的遗物,他用礼盒把这些装好,伸手触碰,却再也感受不到一丝母亲的气息。
十年过去,这上面的气息早已消散。
曾经那个会抱住他,鼓励他,对他无条件支持厚爱的母亲在记忆里的形象也渐渐褪色。
而她留下的东西,竟然都没有容留之地。
转身下楼,走出那栋囚笼一般的别墅,盛京延捧着烧毁只剩一半的遗物上了车,锁上车门扬尘而去。
而盛勋北咳血咳到晕倒,夜里十点半救护车到来,把他送进了医院。
一夜暴雨,冲刷燥热,冲刷昨晚的狼狈。
一场闹剧争执,只剩下残灰和血迹。
周寒笙看着那空空廊道上的灰烬,心口也有说不出来的堵,在关琦下来寒暄之前,他开车绕过花圃驶离。
在偌大城市漫无目的地逛了半日,看见雨幕下的众生,悲苦喜乐,都在挣扎。
在江边待了很久,周寒笙仔细回想,最后把车开向了北邙公墓。
墓地修建在山上,笼罩在雨幕中,远远望去白色的烟雾缭绕,仿佛已经不处于人间之地。
这样的天气,路上一个祭拜的人也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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