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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苏禾已经基本上放弃了以摄影为生的念头,他在一家酒厂打工。
自动化的酒厂最缺乏的是搬运工,每天下午四点左右他就出门了,五点半上工,直到十点半结束工作。
我一开始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出门的时候也总带着相机。
我想,他是不想我知道他放弃了他的理想故意隐瞒的。
后来我找了一家咖啡店做服务生,每天四点到八点。
苏禾勉强同意了。
报酬很低,不过没的选择,这还是我争取了半天才得来的。
店主嫌我法语讲的不够好,嫌我是个外国人,我还得承认我谎报了年龄。
那段日子还算平静,我上学,打工。
他出门拍照。
我一直那么以为的,直到他左手骨折。
我想要是没有那次意外,他还会这么善意的欺骗我。
那天我非常的气愤,从医院回来之后,我……强暴了他。
彻头彻尾孩子的思维模式,行为方式。
可能,我总会让他觉得累,累心。
我们从没那么激烈的争吵过,我骂他,我推他,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如果俩人一起,生活却越来越糟糕,甚至要逼迫其中的一人放弃他最不该放弃的,那还在一起干什么?他没有回击什么,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沉默。
现在想来,他还能说什么呢?说了也只能是指责我,是我把他逼到这个地步的。
我不该什么都不想的跑出来,或者说,那时候我根本不会考虑到生活上的种种压力。
它们于一个孩子来说,来的太早了。
那天晚上我收拾了所有行李,我想结束这场恶梦,可最终,却没能踏出那个门,因为我明白,开门、关门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它是一个选择,放弃或者继续。
我舍不得放弃。
苏禾因为骨折的缘故,什么也干不了。
他没法继续工作,没法拍照,甚至没法做饭。
这些我都替他干了。
我离开了那家咖啡店,去了一家夜店。
这活儿是同班的一个女孩儿介绍给我的,她因为吸毒需要大量的钱。
当然这个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是整个我的高中年代,唯一的一个朋友。
她头发很长,淡淡的金色,人瘦高瘦高的,不怎么爱笑,话也少,就坐在我的隔壁位置。
直到她倒在店里再也没有醒来,我才知道她一直长期使用海洛因。
这些都回忆起来之后,我才明白了,为什么许唯抽大麻的时候我跟他急了。
也明白了为什么相对于理想我更渴望平凡的生活、能够掌握的生活。
那段日子,让我提前承受了太多,以至于即便我遗忘了它,它还是影响了我今后的选择。
那种对漂泊不安的恐惧,深深的烙印进了我的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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