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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之仁!”
老者武功深不可测,只轻轻一甩袖子,便将八尺大汉丢得老远,他用一种冷厉,仿佛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斥道:“以他现在的伤势,哪怕活下来了也活不过二十,别说学武,生活恐怕都难以自理!
老夫告诉你,你现在若进去告诉你们少主,以后他只能在床榻上过一辈子,拿不起剑,起不了身,无法手刃仇人无法为父报仇,你这才是逼他去死啊——”
那汉子浑身一颤,死死看着房门,多日不眠不休的双眼赤红得要滴出血来,像口干枯的井,流不出一点泪。
最后,汉子双肩无力的耷下。
“我们少主……就拜托前辈了。”
忽的,他跪在地上,咚咚咚朝老者磕了三下头。
“求您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只要他能活下来,无论如出什么代价愿意我都愿意,您的再造之恩,我永世难忘!”
看着那不停磕头,直磕得地上血迹斑斑的汉子,仇韶看了心里发酸。
那男童似乎家中突遭变故,父母皆亡,幸得有此忠仆,否则真要一辈子残在床上,吃喝拉撒假手于人,真不如死了干净。
谷中春夏秋冬瞬息变幻,几年光阴在仇韶眼中不过转瞬即逝,为男童换骨重塑经脉的一切准备药物皆以准备妥当,牧谨之横抱着男童进房,仇韶也紧跟其后,这间被改造过的房内只有一扇通风的小口,中间摆了具石凿的凹槽,里头盛满的药水呈碧绿色,槽下是一个能生火的坑,里头小火温热着药水,老者小心的调节着水温,牧谨之动作轻缓地放下男童,身子平躺,任药水覆满全身。
“野儿,取刀来。”
周野双手捧着的盒中,从大到小从厚至薄依次摆放了十八把小刀,老者的手停在最后那把薄如蝉翼的银色利刃上,看向隔壁的徒弟:“谨之,待会你来动手。”
牧谨之破天荒的犹豫了一下:“师傅,我——”
“你心里清楚,只有为师的内力能够一直支撑到换骨重置经络完毕,你的手够快,够稳当,且已练过无数回,况且有为师、吴护法在旁助你。”
老者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的光芒:“开始吧。”
房内的空气仿佛老者这句话后,一点点凝固下来。
仇韶松了松领口,也觉得燥热了起来。
开始了。
不能踏错一步,更不能有片刻的犹豫,牧谨之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以缓慢的速度匀匀吐出,仇韶知道这一刻牧谨之开始入境了,他的眼神像覆雪荒原,一望无际下尽是牢不可破的冻土。
刀刃接触男童肌肤的时候,仇韶身同感受般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气息。
像只吐着信的毒蛇,顺着左手太阴肺经一路蜿蜒蠕动,蛇鳞紧紧贴着肌肤,蛇尾虚扫过手肘窝,彻骨的寒意裹住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道关节,直至猎物无路可退时。
出其不意的——扎入。
仇韶的心脏几乎被突如其来的剧痛给震停了跳动。
他下意识举起手,手臂上一道笔直的刀痕从左臂中央一路开下,无需用力皮肉已左右掀开——
里头空荡荡,压根没有骨头。
他想夺门而出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却动弹不了分毫,他低头一看,差点骇晕过去——
脚、腿、直到腰间的骨肉全融成了烧干的蜡泪,被烧灼的刺痛还在蔓延往上,周身骨头仿佛成了一缕缕棉线,是那么柔软、纤细、温顺,一股股的缠在一起,被人当帕子似得扭在手中,慢慢的拧,拧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把身体里能流动的最后一滴血液挤出躯壳——
没人会听到求救,仇韶惊惶四顾,站着的人都在全神贯注的忙着手头事,老者双掌抵在男童胸前,源源不断的注入精纯的内力,这时,围绕在男童身边的雾气一点点散去,男孩头颅微仰,双目张得极开,眨也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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