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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宁,我昨晚很担心你。”
季薄川侧身将门口让出来,却又在顾绾宁抬步就走的瞬间拉住了她的一只手,用那种小心翼翼不会弄疼她的力道,顿了片刻,他重复了一遍低声说:“你昨晚在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很担心你。”
“你以为我会想不开寻死?”
顾绾宁的眼神轻轻落在他的脸上,一点一点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回来,柔和了声音说:“不会了,那种愚蠢的事情再也不会了,为了你的不信任,为了你的冷语相向,我却要拿自己的命去赌,那是深度精神病患者才会做的事情,我不是,医生都说了,我很正常。”
季薄川一阵语塞,事实上他还有很多话可以说,还可以举出无数个例子来证明顾绾宁的神经质,证明她大多数时候行事异乎寻常,毫无正常人该有的控制力与正当逻辑,要在语言上战胜顾绾宁,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容易了,但他却会赢得毫无意义。
“你还有什么事吗?”
顾绾宁最后客气地问他。
当然有。
季薄川迅速动了一下唇瓣,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低劣地想要告诉她,他昨晚就在她的门口等了一整夜,一整夜未合眼,一整夜都反复扬起手敲门却又在最后关头颓然地放下——这种他从前最不屑的苦肉计,竟然成为了他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理由。
“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顾绾宁说。
“你去哪里?”
顾绾宁顿了一下,说:“上次我跟你说过,我在城区买了套公寓,我想去那里暂时住一段日子,等孩子出生再说。”
再说,再说什么,等孩子出生她又要说离婚了——季薄川能被她三两句话堵死所有的退路,因为他真的太习惯她的行为方式了,她就像是兵行险着的小卒,慢吞吞试探着踏出每一步,一旦被提示有危险,就立刻退回再寻找另一条弯路,从没想过就此停下别再乱走,别再冒险。
而他就是那个给她提供无数条“弯路”
的人,顾绾宁要离婚,他就各种借口吓唬她,说她怀着孕法院不会准离,又说生下孩子抚养权是个难题,顾绾宁向来闷着脑袋自己想事情,她一个精神病,他永远不知道她的脑回路会怎样转动,但却知道她会选择怎样的处理方式,就象现在。
她昨天说了受够了他不想忍着他了,她今天就真的会这样做,却又巧妙地不再提离婚了,表明她是另有打算。
季薄川并不知道她的打算是什么,但却明白不会是什么对他有利的好事。
他沉顿了片刻,装作自然地说:“好,你要搬出去我不拦着你,但你总不能就这样出去吧,吃过早饭收拾好东西,我会让司机送你过去。”
他没有说亲自开车送她,因为知道顾绾宁会拒绝。
说完季薄川就自己去客厅了,靠在沙发上随意翻看着早报,似乎完全没有对她的决定提出异议。
顾绾宁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隐隐有些难掩的失落,她一手轻轻地摸了摸肚子,一阵恶心涌上喉咙,连忙几步跑向洗手间,干呕了好几分钟,最后才匆匆洗漱完出来,随便弄了点三明治加牛奶做早餐,连煎蛋都懒得准备,端着盘子出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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