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床,南北朝向,顺着地磁,本可以睡个好觉,阿炳却一夜未睡。
凌晨,夏天的凉风袭来,像挠痒,他盖着被单,睡着。
醒来,中午十一点。
炳父,杀着公鸡,炳妈说,不敢看杀公鸡。
炳妈在厨房,炒了个花生米,拌了黄瓜,炒了个豇豆,煎了条鱼,最后,把公鸡,掺红辣椒,炒熟。
五个菜,父子俩喝啤酒,炳妈喝饮料,阿炳问亲戚们近况,炳妈说,都还好,大舅走了。
阿炳的大舅,和阿炳的姑奶奶,年龄差不多,阿炳吃惊。
阿炳问,姑奶奶,身体还好?炳父说,身体还好,上个月,还来住过五六天。
炳妈说,下午,你去洼里,砍些柴,给姑奶奶送去,阿炳问,姑奶奶,住在山脚下,她那里,怎么会缺柴?
炳母说,现在襄阳的山,被林业局收走了,山里面放羊的人,都赶出来了,不准在里面放羊,更不能砍柴。
阿炳说,那我下午,去洼里,给姑奶奶,砍一车柴。
洼里,是村子附近的一片洼地,有两个树林,一个树林,南北朝向,叫南洼,一个树林,东西朝向,叫东洼。
南洼和东洼,是阿炳童年,放牛的地方,阿炳想到洼里,就想到欧国子,问父亲,欧国子怎么样?
父亲说,欧国子,高血压中风,坐轮椅,才六十不到。
阿炳不吭声,欧国子,是阿炳童年的噩梦,长大很多年,还会梦见,欧国子,把他的牛拉走。
阿炳说,想去拜访下欧国子,父亲说,大热天的,凉快了再说。
吃完饭,阿炳借着酒力,带着农用草帽,提着砍刀,绳索,矿泉水。
开着家里的,三轮敞篷跑车,直扑洼里,砍柴。
通往洼里的路,是土路,这跑车,以每小时十里的度,走走停停。
路两边,是稻谷田。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路过一个斜坡,这跑车,上坡有点吃力,度几乎归零,阿炳下车,推着走。
这跑车,牌子叫凯骑,在农村,家家户户,都有一辆。
推上坡,到了洼里,两块森林,黑漆漆的,等着他。
这是两块森林,也是两块坟地,里面埋着村里的老人。
但是,阿炳并不害怕。
南洼,埋着他的祖父和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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