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伺候的很好,却未曾听见新婚妻子说过一句话,也不知她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会不会怨愤不满?若她坚持唤自己起来,又该怎么应对呢?
思忖间,门外传来荷香焦急的声音,“侯爷不好了,小姐突发高热,方才已经昏过去,您快去看看吧!”
与妻子有八分相似的女儿素来是赵陆离的心头肉,疼宠之情更胜嫡子,此时哪里顾得上装醉,猛然翻身坐起,穿好靴子,草草披了一件外袍跑出去。
“砰”
地一声,被用力推开的房门反弹回门框,吓了明兰一跳。
她一面拍打胸脯一面结结巴巴开口,“姑爷不是喝的烂醉如泥了吗?怎的动作如此矫捷?”
“装醉还不容易?”
关素衣将头发简单挽成一束,用簪子别牢,指着衣架上的大氅说道,“走吧,咱们也跟过去看看,免得别人说我这个继母狠心。”
两人来到蓬莱苑时,里面已人进人出,兵荒马乱,赵纯熙缩在厚重的被褥里,额头搭着一条湿帕子,脸蛋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看上去孱弱极了。
瞥见忽然出现的新夫人,满屋仆妇俱面露敌意,反倒是赵陆离想到自己装醉那茬,表情很是愧疚心虚。
“唷!
竟然这么烫!
请太医了吗?”
关素衣径直走到床边抚摸病得迷迷糊糊的赵纯熙。
“已经派人去请了,这会儿应该在路上。”
赵陆离目光闪躲。
关素衣在床头坐下,取掉已微微发烫的帕子,给赵纯熙重新换了一条,面上显出焦急之色,心里却缓缓笑开。
家世不同,所有的一切也都不同了。
上辈子赵纯熙哪里需要用这种自损八百的方法对付自己?只在独守空闺的第二天早上将她请去蓬莱苑,好生安慰几句就能让她感激涕零。
当时关家因赵陆离的看重而脱离困境,她对赵家人唯有感激,并无猜忌,又哪里会想其他?
现在再看,女儿把母亲召到院子里谈话,这本就是尊卑不分的行为。
赵纯熙自始至终都没将她放在眼里,更谈不上孝顺,可怜自己处处为她考虑,真是傻得没边儿了。
这辈子,为了打压家世显赫的继母,她不惜将自己弄病,也不知这么高的温度是吹了多久冷风所致?思及此,关素衣眸中飞快闪现一抹笑意。
看见这些人过得不好,她也就舒爽了,不枉她忍着恶心嫁进来。
第10章花烛
换了一条较为湿冷的帕子后,赵纯熙有片刻清醒。
她努力睁开双眼,看见的便是关素衣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蛋,一时间愣了愣。
关素衣握住她一只手,柔声询问,“熙儿你好些了吗?母亲看你来了。”
话落喉头微微紧了紧,被“母亲”
两个字恶心得不轻。
赵纯熙再如何心机深沉也只是个十二三的小姑娘,况且又在病中,脑子已经烧迷糊了,下意识就流露出厌恶的情绪,然后一面摇头一面往后躲,顺势挣开对方紧握自己的手。
关素衣放开她,哂笑道,“看来熙儿还未做好接受我的准备,没关系,咱们来日方长。”
话落又拧了一条帕子打算换上。
守在一旁的丫鬟和老妈子本就对她防备甚深,见小姐表露出明显的抗拒之情,连忙上前将她挤开,瓮声瓮气地请新夫人先行回去,免得过了病气。
赵陆离心下狐疑,觉得女儿的举止并不似她口中说的那般对关家小姐格外亲近喜欢,恰恰相反,还有些厌恶,既如此,为何还哭着喊着要自己娶她?
然而在他心里,女儿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即便心存疑虑也很快抛诸脑后,冲新婚妻子歉然摆手,“夫……你先回去吧,熙儿病得厉害,我今晚留在这里照看她。”
那句“夫人”
终究说不出口。
就这样?连一句抱歉也无?这可是你的新婚之夜。
关素衣心底讽笑,面上却雍容大度地说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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