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愿果然坐定了。
陈永乐压低声音劈里啪啦说了一堆,全挑好的讲,见余愿听得入神,顿觉有趣,他挑了挑眉,“你哥是书闻,我是书闻朋友,四舍五入我也是你哥,你叫一声哥哥,我把书闻的秘密告诉你怎么样?”
“秘密?”
“这件事天知地知我知,书闻不让我跟别人说的。”
陈永乐盘着腿,“我的辈分在家里排最小,还没有人叫过我哥哥呢。
愿仔,你平时叫书闻叫那么顺口,就顺便也叫我一声呗。”
余愿对所谓的秘密十分好奇,但犹豫犹豫地没有开口。
陈永乐竖起两根手指头,“两个秘密.....”
眼见余愿似乎就快要动摇了,屋里猝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我怎么不知道,我有那么多秘密在你手里?”
章书闻不知何时醒了。
陈永乐讪讪,“吵着你了?”
“愿愿,过来。”
章书闻连手都没抬,余愿就马不停蹄地小跑过去,陈永乐期待的那一声最终落在了章书闻的耳边,“哥哥。”
章书闻借着余愿的力坐起来,他看了眼手机,“叫外卖吧,吃什么?”
陈永乐本来也就是逗一逗余愿打发时间,既然章书闻都醒了,也就没有执着让余愿喊他哥哥,“我都行。”
谈话期间,兄弟俩又亲密地挨着,像是冬日里两只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的云雀。
陈永乐心里无端端一跳,可此时的他,还未能找到一个准确的形容词来描述眼前的场景。
-
天气转阴,气温骤降。
章书闻连轴转了那么长一段时间,这次受伤反倒让他罕见的闲了下来。
他手臂上的伤口太狰狞,别说是余愿,他自个儿都不忍直视,因此每次上药都会避开余愿躲进卫生间,身上的长袖也总不会当着余愿的面脱下来。
对于这次受伤,无论是章小月还是余愿,章书闻都只有一个说辞,饭馆的货架倒塌下来后不小心砸到他身上。
哥哥养伤期间,余愿自告奋勇地承担了家务。
这些事情以前都不在余愿的关心范围内,在他成长的轨迹里,他只需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现在,他学会了分担,尽管他做得不是那么好。
有时候是拖把没有拧干,有时候是碗的泡沫没洗干净,但每一次做错,他都一笔一划写在本子上纠正自己,于是家里多了很多字条。
贴在墙面的,“拖把不能滴水。”
贴在水槽的,“碗要冲三次。”
贴在洗衣机上的,“40L水位。”
这些最为普通的、琐碎的事情,余愿要做很多次才能记住。
他仿佛又回到了很小的时候,母亲带着他坐公交车,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教他如何到点下站。
不同的是,这一回,是他主动地学着成长。
成长,他对这个词有着很深的执念,远到他被送往余家时,章书闻的那句“等你长大了,哥哥就去接你回家”
,近到眼前受伤静养的章书闻——只有他快一点地变成大人,才能和哥哥一起充满勇气地去面对坑坑洼洼的道路。
他不想哥哥再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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