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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熊熊烈火在原野上绽开如同鲜花怒放,有一种独特的美丽。
他怀里揽着昏迷不醒的司年,回头看见这样美丽的一幕,异常冷静的在想,假如她死了,那么他必然会让自己活下去,直到这一把火将所有的一切焚烧殆尽。
没有人死去。
病房开着空调,嗡嗡的吹拂起发丝,林季常轻轻抚额,锐利的眼神微微冰封,有些不可思议的宁静。
他坐在洁白的病房里,看着一滴滴的药水顺着塑料管滑落,嘴角一动,却怎样也无法凝成一丝笑意。
他的手臂亦缠着厚厚的纱布,可他拿着一把精巧的剪子,一根根的替她剪去那些枯乱的发丝,于是她的头发看上去长短层次不齐,有些俏皮的翘在那里,他用手指用力的抚平,目光也一点点的柔软下来。
手里还攥着一些碎发,忽然想起隔壁的病房就躺了一个女孩子,也是年轻漂亮,自己初来这里结识的,算是之前自己的女伴。
也算是林季飞给自己的下马威,于是出了些小小的事故,躺在这里已经整整半年了。
他没有时间关注别人的命运,只是在庆幸司年没死,只是因为在烈火中窒息了太久而昏迷——虽然医生一再保证她会醒来。
外边的世界已然换了新颜,他并没有让复仇的怒火脱离自己的控制,依然有条不紊的进行交替。
掌心的那些碎发仿佛新长出的芒草尖,刺着手心,手掌一翻,仿佛黑色的雨丝,飘飘扬扬的落下去。
那只手无意识的摩挲她的脸颊,可是林季常望向外面黑黝的世界,有不可遏制的残酷从心底钻出来,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或许他一直以来,都太过客气谦让了。
夜半的时候,清脆的敲门声让人警醒。
章殊手中夹了一叠纸,蹑着脚步走了进来。
她看上去脸色不好,有些尴尬的陪着他坐了一会,犹豫着开口:“那个……那个房子我已经派人去整理了。”
他眉宇神色未动,似是懒得应答,最后才说:“你来干什么?”
章殊咬咬牙,将手里的一叠纸递给他:“我知道司年之前一直在写小说。
就让人把那台电脑的硬盘恢复了,你看看吧。”
她退开一步,嘴角动了动,又叹了口气:“是我亲自打印的,对不起,稍微看了几眼。”
白纸还泛着墨香味,字体有些小,光线微弱,读起来就有些吃力。
他每翻上一页,便不由自主的看一眼司年。
那些苍白中透着沉郁和压抑的文字,竟是她一字一字写出来的,他觉得难以置信。
他一直知道她爱自己,比如在火焰中替自己挡的那一枪,比如她热烈的回忆起他们的初识——可原来这一切似极了火山喷发,自己正在逼她飞速的消磨热情,而徒留下绝望的尘埃。
司年静静的睡着,转眼已是阳光灿灿的春天了。
因为没有晒到太阳,肤色白得近乎透明,护士仔细的替她将长发洗干净,空气中有洗发水淡淡的果香味道,柔软纤长的发丝漆黑如同文人雅客案前的浓墨。
这个季节蝴蝶还在蛹中,可是护士忽然停了下来,白色的毛巾犹然擦着她的脸侧,却分明看到病人纤长而微翘的睫毛轻缓的扫了一扫,然后又是一扫,最后睁开眼睛的时候,漆黑的眸子似乎有着重生般亮丽的晶莹光芒。
她毫不迟疑,摁下了墙边的呼叫器。
林季常接到电话的时候,一时有些茫然,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去医院了。
每每车子开进了停车场,巨大的昏暗和梦魇,仿佛不可知的力量将自己笼罩。
他的手扶在车门上,却总是没有勇气推开。
他害怕看着她躺在病床上,睡颜晶莹剔透,纯洁像带着光环的天使。
可是自己却用尽了力气要将她拖入地狱。
多么惨烈,于是在那之后,只剩下了退缩和怯懦。
看到医生在门口等着,他竟不由自主的松口气,仿佛这个阻碍可以让暂时延缓纷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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