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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喜欢纯姐姐,一点也不什麼,”
她回家后听见蕊秋对楚娣说,显然觉得寒心。
蕊秋逼著乃德进戒烟医院戒掉了吗啡针,方才提出离婚。
“医生说他打的够毒死一匹马,”
她说。
乃德先说“我们盛家从来没有离婚的事,”
临到律师处签字又还反悔许多次,她说那英国律师气得要打他。
当然租界上是英国律师佔便宜,不然收到律师信更置之不理了。
蕊秋楚娣搬了出来住公寓,九莉来了,蕊秋一面化妆,向浴室镜子里说道:“我跟你二叔离婚了。
这不能怪你二叔,他要是娶了别人,会感情很好的。
希望他以后遇见合适的人。”
九莉倚门含笑道:“我真高兴。”
是替她母亲庆幸,也知道於自己不利,但是不能只顾自己,同时也得意,家里有人离婚,跟家里出了个科学家一样现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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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不过是要你明白,免得对你二叔误会。”
蕊秋显然不高兴,以为九莉是表示赞成。
她还不至於像有些西方父母,离婚要徵求孩子们的同意。
乃德另找房子,却搬到蕊秋娘家住的弄堂里,还痴心指望再碰见她,她弟弟还会替他们拉拢劝和。
但是蕊秋手续一清就到欧洲去了。
这次楚娣没有同去,动身那天带著九莉九林去送行,云志一大家子人都去了,包围著蕊秋。
有他们做隔离器,彷彿大家都放心些。
九莉心里想:好像以为我们会哭还是怎麼?她与九林淡然在他们舅舅家的边缘上徘徊,很无聊。
甲板上支著红白条纹大伞,他们这一行人参观过舱房,终於在伞下坐了下来,点了桔子水暍,孩子们没有座位。
在家里,跟著乃德过,几乎又回復到北方的童年的平静。
乃德脾气非常好,成天在他房里踱来踱去转圈子,像笼中的走兽,一面不断的背书,滔滔泊泊一泻千里,背到未了大声吟哦起来,末字拖长腔拖得奇长,殿以“殴……!”
中气极足。
只要是念过几本线装书的人就知道这该费多少时间精力,九莉替他觉得痛心。
楚娣有一次向她讲起她伯父,笑道:“大爷听见废除科举了,大哭。”
九莉却同情他,但是大爷至少还中过举.当然楚娣是恨他。
她与乃德是后妻生的,他比他们兄昧大二十几岁,是他把这两个孤儿带大的。
“大爷看电影看到接吻就捂著眼睛,”
楚娣说。
“那时候梅兰芳要演‘天女散花’,新编的。
大爷听见说这一齣还好,没有什麼,我可以去看。
我高兴得把戏词全背了出来,免得看戏的时候拿在手里看,耽误了看戏。
临时不知道为什麼,又不让去。
“大爷老是说我不出嫁,叫他死了怎麼见老太爷老太太,对我哭。
总是说我不肯,其实也没说过两回亲。
“大妈常说:‘二弟靠不住,你大哥那是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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