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
霍震烨干巴巴的问。
“他出门大半年,本来是历练,可很久才回来,还跟师父大吵架,自己跑出去了。”
“为什么?”
白准摇头:“不知道,师父到死,也没告诉我。”
他继承了七门,还以为师兄怎么也会回来给师父上柱香的,可他没有。
这就是为什么,柳二说要给韩三烧柱香磕个头,白准愿意替他画张脸的原因。
白准竹轮椅滚到天井前,目光幽幽望着那个纸扎的清朝丫环,抬抬手:“烧了吧。”
霍震烨把那纸丫环点燃,丫头的绿衣红裤因火光“簌簌”
细响,倒像衣裳摩擦发出的声音,“哔啵”
声烧成两断,成了堆灰。
眼看落日点点滑下去,余晖消失在城隍庙大殿的檐翘后,白准进了庙门。
庙祝穿件蓝袍,早早就等着白准进来,恭敬迎他:“七爷,东西都预备好了,劳烦您。”
白准颔首:“知道了。”
庙祝看了眼跟在后面的霍震烨,有些吃惊,每岁三巡的纸献,都是白七爷人扎的,怎么今天还多带了个人来。
可他看白准并不解释,也不再问:“给您预备了足够的细蜡。
廊下有炉子烧着热水,东西都是干净的。”
说完就顺着长廊离开前殿。
大殿前的空地上已经摆好了纸竹香案,案上还插着根细长细长的蜡烛,四下廊都点起油灯,殿内殿外烛影幢幢。
霍震烨将白准推到竹纸边:“我能替你干些什么?”
白准指指地上竹条:“劈竹丝。”
“有用?”
“没用,让你练手罢了,你个学徒,还想沾手迎神献纸?”
嗬,还嫌弃他手笨,霍震烨的刻章可是连霍老头子都要赞声好的。
但他老老实实低头拿起竹刀,学着白准的样子,劈下根竹丝。
白准的竹轮椅滚到香炉前,先点香敬神,再用香点燃那支长蜡。
烛光的点微光,在空地前投下个光圈,光圈正就是白准。
他先取长竹条,立骨。
竹条在白准手仿佛有了生命,凭着他的心意弯曲、转折,根缠绕根,根根竹条很快就扎出底盘身架。
竹骨立好,就是画绢衣。
神像纸献用的不是普通纸张,而是轻绢,要勾云画符,贴金带闪,绢衣才是最费功夫的。
霍震烨就坐在石阶上,边劈着竹丝,边抬头看向白准,他在那个淡淡的光圈,指尖翻飞,目光虔诚。
似乎就要与那光圈融为体,圈除了烛火风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霍震烨舔舔唇,他打破这寂静:“你要不要喝热巧克力牛奶?”
白准刚拿起轻绢,突然听见霍震烨的声音,恍惚回神。
每次这个时候,前殿悄无人声,除了神像灯烛,只有他个人。
他侧脸看向霍震烨:“好。”
霍震烨找来炉子升火煮牛奶,又往小炉里扔了两块巧克力,很快巧克力的香甜味就从壶盖溢出来,冲淡了殿的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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