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她在雁狄眼中比不上那些人的一半。
一半。
一半的一半。
窗外雨打琉璃的声音在偌大的寝殿里混着时漏的窸窣声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她此刻正坐在张灵柚的床上,谈论着一个已经将她拒之门外的人,想着她背负不起的国家责任,和那些青涩的初见。
每一次见到他,对她来说都是一次新的遇见。
她有想过感情最后可能会被世俗搅拌成糊状的模样,不复她当年动心的清澈,但她一直对自己说着要学会接受。
接受爱的人的一切变化也是一种适应生活的能力,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一种心理暗示,让她现在依然能够泰然地坐在床第之上,总有那么多让她崩溃的瞬间想去击垮她,雁狄在张灵柚成亲那日狠狠砸来的石块,雁狄从倒塌的废墟中走出的情形,雁猗的离开,还有太多,她都没有真正做到崩溃。
也许是因为还不到真正崩溃的时刻,她不明白那是什么时候,会是在什么地方,毁灭掉她对未来的一切美好憧憬,她不知道她那个时候会不会崩溃。
也许会,也许失魂落魄到忘记了如何去崩溃。
“你能做到放下吗?我是说......至少让自己适应没有他在你身边的情况。”
张灵柚一直握着木秋萌的手,她自己也曾经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也许外人看她永远认为她不近人情,可她依然清楚地记得,她着一身素衣见到雁狢的那个时候,就是那样一面,她就答应要嫁给他。
不只为权,更多的是为人。
但她如今已经非常适应了自己每日一个人的生活,即使他们还是夫妻,甚至生活在同一个院里,她也已然习惯,一个月能够偶然见到雁狢一次的淡然。
也许是因为不够爱了吧。
“其实,很多事情,都能用,不够爱三个字来解释......”
张灵柚若有所思道,木秋萌看着她些许落寞的模样,明白她所说的一切,其实都是在说着她自己。
木秋萌也一直清楚,自那日她目睹张灵柚与雁狢新婚之夜的场景开始,注定了张灵柚嫁给雁狢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他们之间只有双向的利用与单向的爱恋。
所以她能理解,张灵柚在上阳院度过的每一日,都只能靠着她自己内心的调节去度过,最后调节成了如今无欲无求的模样,她天生的娇戾永远都不会消失,但她对雁狢那义无反顾的爱恋,却最终败给了他的挥霍与漠视。
可是她也明白,她和雁狄不一样。
雁狄对她真真正正存在过爱,她难以想象一个人对你没有半分爱意却做着浓情蜜意事情的样子,可能她还小。
“我会好好接受这些事情......今天真是打扰到你们了,你和雁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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