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听澜心中暗笑,面上乖顺道:“我就随口一说罢了,你不必这般挂心。”
祝予怀愈发良心不安:“不妨事,总归府里每日都做点心,没有红豆糕也有别的。”
停了一停,他又愧疚道:“我平日吃得清淡,这几日……你若有什么爱吃的,同厨房说或是同我说都可以。
我让人多做些。”
“这么好啊。”
卫听澜扬眉凑近了些,“白白让我蹭吃蹭住,这我可怎么报答。
不如让易兄歇两天,我来做你的近身侍卫?”
马车空间狭小,祝予怀无处可躲,搭在膝上的手指猛地蜷紧了。
“近身侍卫”
几字咬得清晰,被他这样调笑着吐露在耳畔,好像就带了几分说不明的意味。
祝予怀觉得自己八成是叫马车给晃晕了,晃出了点奇怪的错觉。
“不必报答。”
他忽然偏开脸,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些,“况且你不是说要教我习剑么,就当是——就当是束脩了。”
卫听澜顿了一下。
祝予怀说完这句便心虚起来,低头揪着帷帽的薄纱不说话了。
车帘轻晃,窗外人声鼎沸,光线在祝予怀眼下投下一小片不明显的阴影。
卫听澜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瞧见那微颤的鬓发下露出的耳垂,莹润无暇得像一小块白玉,不带半分微红。
如此情态,不像羞赧,更像是被吓着了。
卫听澜心里略微一紧。
他们此世相识的这月余,在他看来熟稔、契合、亲密无间,但在祝予怀那里,两人似乎只是寻常好友。
是方才言行没把握好分寸,冒犯到他了吗?
思及此,卫听澜心里的小火苗蔫了大半。
也是,祝予怀待谁都一样的好,对刚认识的小孩子都会温声细语地拿红豆糕哄一路。
脸皮又那么薄,只是被夸了几句都要坐立不安地红了脸。
他对自己的好,大约也只是待人接物时习惯性的善意,而非独一无二的热忱。
卫听澜垂下眼,后撤些许坐直了身:“本来那剑法就是为了还你替我讲文试的恩情。
怎么还有束脩?”
这话平静无澜,祝予怀却莫名听出了点落寞的意味。
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那话和仓皇避开的姿态,就像是不欲亏欠人情、急着划清关系似的。
祝予怀顿时不安,忙转回身道:“我并非……”
卫听澜望着他笑道:“罢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便教得再尽心些,包你学会了在文人间横着走。”
他稀松平常地开着玩笑,仿佛并未把祝予怀刚才的反应放在心上。
祝予怀动了动唇,咽下未尽的话:“……好。”
心里更禁不住有些恼自己。
濯青分明为人坦荡,自己方才是在慌什么?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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