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了澡池。
澡池里放满了水,干净的,没有加入任何花瓣香料的那种。
乌伦仔细回忆赫连郁的叮嘱,从贴身衣物上撕扯下一块棉布,浸入水中打湿后,捂住鼻子和嘴巴,然后跳进去。
乌伦为自己保住自己小命庆祝了片刻,就在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知识就是力量,并为此开心的时候,一个拜火教的巫女扯开了澡堂的门帘。
她和乌伦大眼对小眼一个呼吸,紧接着就举起了手中的银镜,日光如同飞驰的箭矢,划出一条笔直的线,要将少年穿透。
那速度快得乌伦只来得及闭上眼。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乌伦再睁开眼时,看到光束在他面前变成了一个小巧而轻盈的光球,漂浮在半空中,他看不到自己的刘海下,隐隐有金黄光线穿过发丝与发丝的缝隙,但是他能看到这个光球迅速地从黯淡转为明亮,紧接着爆炸开。
眼睛被灼伤的巫女惨叫着跌入火海中,但是睁着眼睛的乌伦依然没有受到光线任何影响,少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呼吸,再一次唤出了一个小小的光球。
然后他看向那个跌坐在火海中的巫女。
巫女能在燃烧的王帐中行走,自然有防身的器具,火焰灼烧不了她,乌伦思考了片刻,依照这些天学习的知识,在巫女持续不断的惨叫中,解下了她身上所有可能具有灵力的东西。
巫女的头发在他拔下步摇后立刻燃烧起来,乌伦想了想,最后还是把她扔进了澡池里,至于她能不能逃过一劫,则不是少年的小巫能决定的了。
乌伦借助防火的步摇逃出王帐。
他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不再惊慌,也没有彷徨,依靠自己的力量破开困境会带给人极大的改变,不过他本人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察觉到。
逃出王帐时,无论是侍从们还是侍女们都不在了,接下灭火工作的是和水灵契约的两三个巫者,这样的天气几乎无需太多力气就能降下雨,火焰被雨幕包围,渐渐熄灭,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转变,乌伦藏在暗处注视着这些人,他发现这些人的心情是愉快而放松的,这显然不应该属于刚经历暴乱的人。
这样说起来也是……当那些平民冲向祭台的时候,祭台上的巫者和王帐勇士们一触即溃,退败得太快,明明从舅舅为他讲述的故事听起来,阿日善巫可不是会在意平民伤亡的人。
……所以,这是一个陷阱,少年想。
少年当然不知道,云屏城早就布置成了争对大安国师的陷阱,但在大安皇帝到来后,哪怕很快和大安国师陷入古怪的冷战,他和大安国师依然非常默契地在旧的陷阱外布置属于他们的新陷阱。
旧陷阱的诱饵是吃下秘药的平民,逼迫大巫使用会损害大巫自己的力量,让他衰弱好致死亡。
新陷阱则以大巫和云屏城为诱饵,要一网打尽幕后的黑手们。
拜日教的巫女们相对于乐道和赫连郁想抓住的,不过是个拇指大小的添头。
不过在乌伦这里,还是很大的麻烦。
九岁少年身前漂浮着光球,和三个巫女对峙,这些漂亮的女人看向太阳金章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金山银山,内中贪婪和火热的渴望把少年吓得后退一大步。
这一步就是示弱,巫女们如同三只雌豹子一样扑上来。
乌伦在地上打了个滚,光球晃花了一个巫女的眼睛,她选错了方向,用自己的头撞向另一个巫女的头,她们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阻碍了另一个巫女的道路。
飞快从地上爬起的乌伦转身就跑,结果还没有走上两步,就又撞上一个巫女。
他回头看,确定自己被两面包抄了。
后面的那个巫女狞笑着扑上来,她发现身为猎物的小崽子不假思索继续往前跑,错误的选择,她想,她的同伴会抓住他的,果不其然,堵在道路前方的巫女一把就抓住了乌伦的衣领,像是提猫崽子一样把乌伦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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