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替她看了外伤。
不看不知,一看才晓得,这么短短二十来日,她身上密密添了新伤,新旧痂痕交错着。
扶熙守在她的床前。
盯着她,如盯一只随时会展翅飞去的鸟儿。
望见她这时候不再故作冰冷的脸,脸上还沾着灰黑尘泥,他面无表情地拧了罗帕给她擦拭,从额角,擦过鼻梁,脸颊,尖了许多的下巴。
这样,小脸又恢复成雪白干净的样子。
她的容貌本偏明媚艳丽,可这时,怎么毫无生气似的。
他不知,问大夫:“什么时候能醒?”
大夫说大约躺几个时辰会醒。
他默了片刻,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诊出喜脉没有?”
这位胡子半白的军医从来最擅长外伤;他知道当今的皇帝膝下空虚,没有一儿半女,可以体谅他盼着孩子的心情,可这……
这喜脉委实不是大夫想诊就能诊出来的。
他想老实摇头,心里对皇帝陛下的印象,已升为病态扭曲。
他斟酌着道:“卑职不擅长妇人科,未见喜脉,或许也是卑职不精此道……”
扶熙只疑心是他的医术不够高明。
他们处理妥帖后,言说服药后静养,便匆匆退下去,不敢留下,得知更多皇家的秘密。
“甘洲。”
他淡淡唤了一声。
素来直隶他身边的暗卫,从一处隐秘角落出来,俯跪在皇帝面前,垂首道:“陛下有何吩咐。”
“去查一个人。
……”
那个名字竟是这样难以启齿。
在他齿舌间打转那么久,才极轻极轻地逸出来:“阿铉。
‘矛戟折,环铉绝’,铉。”
他看着甘洲消失处,眼睛愈发冷。
絮絮在被硬灌一大碗苦药后,呛得醒来。
醒来第一眼望见的就是掰着自己下颔,给自己灌药的手。
敬陵帝他其实不会照顾人。
一点儿也不会。
这些日子勉强学会的,他已经在一夜间尽数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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