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啪”
地合上折扇,眼光微眯。
尘湮看出楚璃要过问,本想劝住她,可她已经先一步上前,挤进了人群里。
“你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耳朵聋了么!”
一位膀大腰圆的四十岁中年人大腹便便地坐在竹椅里,喝着清香四溢的茶,笑眯眯看着两名身穿衙役服的男子殴打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
老者叫打得嘴角流血,倒在地上呻吟,快要没了活气,而周遭的不少人们还在怂恿那胖子,仿佛要将老者活活打死才算解气。
“赵大人,你不能这么算了啊,这个老不死的,每天来市上缠我们,这样下去我们生意还怎么做?”
瘦脸的年轻男人撸着袖管,大致说话过多,嘴角还沾着点唾沫星子,“您说他儿子死了跟我们什么相关,这种给脸不要脸的老头儿,活该被打死。”
衙役举着棒子又要动手,楚璃给身边的阿年使了一个眼色。
阿年点头意会,从袖袋里拿出一锭银子,往那瘦青年头上砸去。
瘦青年一愣:“谁他妈砸我!”
话刚落地,三五旁边的路人对瘦青年一涌而上,哄抢那锭银两,不等瘦青年明白过来,阿年加了几成力道,又一银锭砸上瘦青年的脑袋,看得路人们眼睛直放光,七个八个地一起涌上去,这回人多,直接将瘦青年扑倒在地,在他脑门上呼了好几个巴掌,直撞得他哭爹喊娘。
举棒欲打人的衙役们高高扬起棍棒,呆愣愣地看向瘦青年。
“赵大人……”
瘦青年顶着一脸巴掌印,坚强地从人群中站了起来,叫苦道:“有人暗算小人,请大人做主啊!”
被称为“赵大人”
的这位脑满肠肥的中年男,正是堰塘县丞,死者赵远的亲哥哥赵近。
赵近操着一口公鸭嗓子,肥指在人群里挨个指过:“是谁暗算了卖鱼胜,给本官站出来!”
阿年正犹豫要不要站出去,身后的楚璃猛将他一推。
自古奴才拿来卖,阿年做为她最忠心耿耿的奴才,自然是选择原谅她。
“暗算两个字言重了,”
阿年笑哈哈说道:“我就想问问,这位老人家犯了什么事,居然犯了众怒人人扬言要将他打死呢?”
卖鱼胜被人砸了脑袋,最可恶的是他竟没抢着银子,气不打一处来,上来便要撕阿年,阿年不动声色地手掌一翻,一只雪白的大银锭变戏法似的躺在他手中,日头底下险些闪瞎了小市侩的眼。
这边用阿年去分散赵近的注意力,免老者再受刑罚,那边,楚璃已偷偷打听到事情的原委。
老者姓周,是本镇一户居民,与独子相依为命,独子在智力上有残障,三十多岁未娶,一个月前的某天清晨,周老儿子来市场买东西,不幸的是这一来,便再也不曾回去。
可怜的残障儿死在了菜场上,衙门却在次日,派人给沉浸丧子之痛的周老送来二十两银子做安慰费,并宣布此案结案,说是他儿子死于摔伤。
周老哪里肯接受这结果,他亲眼见过儿子身上的伤痕,分明是遭殴打致死,然而官府不再受理,他便时常来菜场找目击者,但儿子出事那天是在清晨,根本没有行人,只有商贩。
这些商贩嫌周老碍了他们的生意,更可能出于掩盖罪行的目的,于是联成一气报了官,接着官民冲突爆发。
“赵大人,”
楚璃嫌阿年说话太官方太磨叽,索性拿扇子将阿年往后一拨,和赵近笑说:“听说这位老人家有冤屈在身,你身为父母官,理应为他申冤才是。”
赵近在堰塘是个土皇帝船的存在,哪里会让一个毛头小子指手画脚,胖出油的脸瞬间黑了黑:“本官办案,还轮不到你多嘴!”
“我这哪里是多嘴,只是,正好我也有些些冤屈想找大人申上一申。”
“本官看你是想过问官府中事,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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