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到这么大,刀山火海都经历过,从来没有任何事令她感觉惧怕。
这次却不一样,她拽着胡不言的颈毛,满手都是汗。
越是紧张,越想快点赶到,一不留神蹦出一句“驾”
。
胯下的胡不言顿时僵了一下,她想不妙,这狐狸又要闹脾气了。
果不其然,胡不言大肆嗔怪起来,“你当人家是马?我是金狐狸,比马高级多了!”
她想扶额,可是腾不出手来,只好紧抿着嘴不回答他。
胡不言更不痛快了,换了腹语哀嚎连连:“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一匹马……啊,我不干,我不能接受!
天底下的马化成人形都面目可憎,我好歹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崖儿很爽快:“猪蹄继续供应,每顿再加半只烧鸡,两个馒头。”
“成交!”
胡不言立刻喜滋滋应了,所以适时矫情一下还是有好处的。
感觉到她垂手在他前颈拍了一下,他明白吃人的手短这个道理,于是撒开四蹄,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从王舍洲到烟雨洲,仅仅用了两个时辰。
朝阳从东方的一片混沌中破壳而出时,他们站在了烟雨洲的城墙上。
崖儿的衣裙在风中猎猎飞扬,绯红的,如同一簇炙热的火。
她微乜着眼,扫视这片城池,看见小桥流水,也看见望楼上悬挂的虎头旗。
她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这是我母亲的家乡……”
胡不言听后,使劲看了脚下的大地两眼,“你母亲一定是位素雅的美人,烟雨洲是水煮蛋的蛋白,王舍洲就是流心的蛋黄。
蛋白里长不出罂粟花,看见烟雨洲的景致,就大概知道你母亲长什么样了。”
阅人无数,又酷爱美食,所以能把两者结合起来,得出这么古怪的结论。
崖儿瞥他,狐狸精总是不走寻常路,公狐母狐都一样。
不过说得应当不错,她听过她母亲的故事,故事里的柳家小姐是绝代的佳人,当初众帝之台上一舞成名,多少英雄豪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没有选择那些已经功成名就的大人物,爱上苍梧城里儒雅的少主。
也许本性就是恬淡的,对比她的野性猖狂,她母亲一定是画堂高阁上的一支兰,生活越平静,内心越饱满。
“我也想像我母亲那样。”
她沉了沉嘴角,“可是我不能。
我不去奔命,就会死在安逸里。”
胡不言并不了解她的身世,只是浅表地知道她自小被训练成杀手,二十岁的时候杀阁主而代之。
但光是如此,就已经感觉她活得峥嵘了。
峥嵘的岁月他不懂,以前一直致力于创造花团锦簇的生活。
后来到了王舍洲,领略了比如意州更文雅,比方丈洲更复杂的红尘,才知道活在三千世界里的人有多不易。
能言善道的狐狸有点词穷,他努力安慰她:“没关系,你有剑胆琴心,大多数男人会喜欢这样的你。”
她听了,终于绽出一个笑容,“走吧,去找楼里人。”
把剑别在背后,舒袖跳下了城墙。
苏画一行人在烟雨洲的行动,每天都向楼里回禀。
她知道他们投宿在哪家客栈,但没有直接上门,不过在一些隐蔽的地方做上记号,但凡楼里的人,一眼就明白意思。
傍晚时分,孔随风带着两个门众找到了约定汇合的地点。
“楼主怎么来得这么快?”
孔随风道,“属下前脚刚发出飞鸽传书,后脚便发现了楼主留下的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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