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得生见状,下针速度越发快稳。
呻吟声确实渐渐小了下去,韩桃紧紧抓着赵琨的手指,用额头轻抵着手背,借此获得一些依靠。
他浑身好像被水淋过一样,躺在床上湿漉漉的,唯有呼吸时腹部微微的起伏,证明人还有些生机。
而赵琨见到这一幕,心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攥紧又松开,喘不过气。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面对这样的时候是无能为力。
窗外头的夜色一片漆黑,等到日头升起,韩桃体内躁动的毒被银针压下,又会缓过劲如同往常一样,但这一夜的折磨却无法被抹去与淡忘。
杜兰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折辱韩桃,灭齐复国,还是想要通过韩桃报复到他这个北齐皇帝的身上,赵琨不知道,但他如今想杀杜兰令,想得几乎要发疯。
“我现在帮他止了痛,但这几日可能会有一点后遗症,比如说因为毒素影响而短暂失明,”
陆得生最终起身来,“他现在这样的身子骨,最忌讳再受影响,倘若还有十年寿命,这一顿折腾也少了两年。”
赵琨沉默了会儿,看向睡过去的韩桃。
“巫神庙中,会有寡人想要的东西吗?”
“都走到这了,”
陆得生收起银针,“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更漏声断,昏黄烛火轻摇,屋内寂静之后是陆得生的一声轻叹。
许久过后,屋门“吱呀”
一声被推开,又重新合上,一旁盥洗盆里的水已经换了新的,地上的血也被擦掉了,只是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赵琨扶起韩桃来,一点点帮他擦洗,韩桃已经昏睡过去,无力地支着腿任人擦洗,敞开的衣衫从肩头滑落下去,露出白皙的胸膛,带着点先前留下的吻痕和牙印,只是赵琨旖旎心思全无。
赵琨从不信鬼神,自然也不信南燕的巫神,但他如今却忍不住想到说,这世上真有巫神就好了,那他愿以全部交换,三跪九叩,换得韩桃余生平安。
·
直到天亮了的时候。
韩桃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隐隐只觉得浑身酸痛,但是身上却轻松多了。
他知道是这一夜熬过去了,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昏暗。
他别过头,下意识看向窗户的位置,却没看到一丝光亮,但是能听见窗外晨鸟争叫的声音,韩桃下意识有些愣住,只是身子稍微动了下,身边就有大掌抚上他胸膛,进而摸上了他脸。
他呆愣着,任那手将他扶起来,那应该是赵琨的手掌,带着厚茧与热意,轻轻蹭过连皮肤都酥酥麻麻的,他抓住那只摸上他脸的手,合上眼又睁开,视野中仍旧是一片昏暗,心里就有些明白过来了。
心脏一下开始猛烈地跳动,如坠谷底般遍体生寒。
“赵琨……”
“只是暂时的,”
耳边响起赵琨声音,好像有热热的呼吸靠近了,轻吻上他的唇瓣,他微微张开唇,任赵琨将他长发撩起,那掌心又来摸他的脸。
“二叔说你会失明几天,但很快就会恢复过来。”
“真的吗?”
他惴惴不安,连着手指都在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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