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盼着杨静宜能看见他没说出口的话。
杨静宜也确实看了过来,她没有如以往一样沉默地垂眸,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明亮的眼睛仿佛数九寒冬凝结出的冰凌。
晶莹冰寒,锋利无比。
岳宁从未在杨静宜脸上看过如此表情,一时间竟怔愣住了,紧接着,无限的恐惧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直至眼底,让他整个人瞬间被冷汗打透。
太子,恨他?
不,太子怎么能恨他……
杨静宜笑了笑,收回目光。
皇帝已经怒声道,“岳宁,你岳家可知罪!”
岳宁神思已然大乱,求生的本能让他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砰砰磕头,他甚至慌乱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含含糊糊的喊着,“陛下饶命。”
皇帝冷哼一声,“大理世卿何在?”
“臣在!”
“给朕将这个吃里扒外祸害百姓……”
“皇后娘娘驾到——”
伴随着太监的唱和声,仅着素衣木簪的皇后沉着脸地迈进大殿,皇帝狠狠蹙眉,不得不收住未出口的惩处,“你来做什么!当真是越没规没矩!”
言语中的不满倾泻而出。
皇后却满不在乎,亦或者说已经走到这一步的皇后再没什么可在乎的,她平静地看着皇帝,“岳家有罪,臣妾身为岳家女儿自然不能免责。”
话虽如此,杨静宜心里却咯噔一下。
不妙。
皇后从来都是暴躁冲动狠毒的,曾经可是见过她如眼下这般冷静沉稳,就好像……换了个人。
想到皇后为守住后位做的那些事……
杨静宜心念急转,刚想开口。
皇后却已经飞快抽出身侧羽林卫的佩剑,毫不迟疑地搭上岳宁的脖子,“臣妾亲自清理门口,而后再向陛下请罪!”
话落,岳宁已经重重倒在了地上。
快得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看着黏腻的血色逐渐蔓延至脚底,杨静宜抿抿唇,不甘地闭上了眼。
她知道,皇后这是看似舍弃了岳宁,实则保住了整个岳家。
岳家,还有一个更聪明的岳安。
果不其然,皇帝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虽仍然厌恶皇后但再开口时怒气已不如先前炽盛,“皇后这是做什么?查案决断自有大理寺和六部。”
皇后却没回答皇帝。
而是扔下佩剑跪地道,“岳家所犯之行罄竹难书,臣妾身为岳家女儿难辞其咎,愿自请去国寺带修行洗清罪孽,恳请陛下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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