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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经商之人。
酒楼茶楼戏园子铺子的东家算不算?染指海运漕运算不算?英国公,你家里有多少铺子、几间茶楼、几个马场?你入股过海运漕运多少次?
“晋阳公主不在了,却并不意味着她生前没提过你什么事,更不意味着她的亲信没对哀家报过你的家产。
“好了,英国公,如你这般为官经商两不耽搁的人,要怎么算?你敢不敢说经商从没借用过官职的名头?官、商勾结,起码人家还得苦心孤诣地牵线搭桥呢,你倒是好,自己与自己勾结。”
她生平最恨一边吃一边骂厨子的人,不抬杠奚落便是见鬼了。
张阁老、宋阁老、裴显和马伯远都忍不住弯了弯唇,别的官员也都低了低头,借此掩饰笑意。
英国公早就见识过裴行昭说话爱走调儿的德行——正常人遇到什么情形会说怎样的话,几已成俗例,而她就偏拧着来,你最想不到什么,她就跟你扯什么,偏还能扯着扯着就扯出一通道理,今日他便遇上了。
“我朝为了避免官员贪墨,从不曾阻止官员经商,太后娘娘,说话容易,惹得数众官员人人自危,便难办了吧?”
“不是你说的要从商贾下手么?既然数众官员都经商,真要按你说的办,如何服众?不怕人指着你的鼻子说贼喊捉贼么?”
裴行昭闲闲地望着他,纯然闲聊天儿的语气,“既然经商,便要与商贾打交道,双方赚到钱,到底该怎么算?是官商勾结,还是相辅相成互惠互利?你也不要把高帽子往哀家头上扣,这话头是你引出来的。
“哀家没有阻止官员经商的意思,日后也绝不会有,只要官员赚的钱都是干净的。
哀家现在要针对的是你,因为是你放着造福百姓的事不议,一味东拉西扯。
“这事儿你是引火烧身了,想来你也不愿意哀家接茬抖落你的家底。
来,扯别的吧,哀家奉陪到底。”
这下子,连皇帝都借着假装喝茶的由头掩饰笑意了,清喉咙掩饰咳嗽声的臣子不在少数——小太后都说了,只要钱是干净的,就不会阻止官员经商,可不就无事一身轻了,对险些连累自身的英国公,当然乐于见到他吃瘪的。
从没有过的前例出现了,朝堂的氛围非常轻松。
朝臣们也是到今日才发现,原来身居九重之巅的上位者也可以这么接地气儿。
看热闹的人有多愉快,英国公就有多气愤,仗着修炼了多年的涵养,才不至于形于色,“臣的言辞不够严谨,被太后抓到纰漏,是臣之过。
只是,太后有多不认可臣的主张,臣便有多不认可马伯远的主张。
事农之事,绝非马伯远所擅长,他所说的曾经尝试,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事,需得查实之后,再做筹谋。”
马伯远不急不恼,对裴行昭、皇帝拱手行礼,“臣有些急切,先于随从来到京城陈奏,随从带着各处种植棉花的相关账目,最迟傍晚便能赶至,将账目呈交户部。”
皇帝表态:“这种事,任谁也不会开玩笑。
朕相信马老将军。
英国公便是心存疑虑,也总等得起半日光景。
你要是再说账目是伪造的,那就没意思了。”
“那就正事也办着,核实也着手,”
裴行昭道,“只要英国公担得起诬告直隶总督的罪名。”
英国公还不至于为了做对就不顾一切,忙道:“既然马老将军有备而来,臣自然也是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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