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澜的问题,并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复。
当然,她也并没有抱多少希望。
只是像绝望的人在水中扑腾,仓皇间觑见一物形似稻草,就恨不得抓在手中。
她想抓住的是安慰。
高磊却站在她身边,面色凝重,陷入了沉思。
那慎重的模样,俨然是打算给她找出一个真相,如同翻动岩石寻找海螺那样。
只是,真能找出吗?
季微澜垂头苦笑。
其实冷静下来,她也能够思考。
外婆的确对着那颗海螺瞧了几眼,可那又怎样?
也许只是凑巧。
又或者,海滩上有那么多种织纹螺,也许她根本就认错了。
今天这一颗,并非当初那一颗,即使口盖都是明亮的紫色。
说到底,自己只是一厢情愿,拒绝背负外婆的恨意。
仿佛如此一来,就不是那个害得季家家破人亡,骨肉成仇的罪魁祸。
海风穿过礁岩,声声都似嘲笑。
她自嘲地别过脸去,松开手,任那颗织纹螺滑落水下,没入淤泥。
与此同时,高磊结束了他的头脑运算。
“我个人的观点是,红花阿婆并不恨你。”
季微澜不敢置信地抬起眼来。
“老人家有脾气,有怨念,情绪上来会冲动,会口不择言。
但不是仇恨。”
高磊说,声音清晰笃定,如同在说潮间带的地质构成,或是某种鱼的生物学分类。
“可是……出了那样的事,外婆怎会不恨我,不恨妈妈?”
就连季微澜本人,也在乍听真相的那一瞬间,恨上了年幼的自己。
她不记得当初在外婆家生的事,只记得从小到大自己因为画画受过无数夸赞,还有每回获得成绩后,妈妈抱着她流下欣喜的泪水。
可是天赋有什么用?
既然二十四岁的她再也无法作画,为什么就不能让四岁的她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朋友?
就像外婆说的,如果她没有这点天赋,妈妈就不会想到买老屋供她学画,就不会同外公外婆闹翻,一切的悲剧都不会生。
“抱歉啊,我来得晚,只旁听了下半场。”
高磊挠挠后脑勺,一脸懵逼,“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事,可供分析的材料有限,也许会干扰结论的准确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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