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无论你叫我什么,我都是四年前你眼中的那个男孩儿。”
亚里桑德罗露出了有些苦涩的笑容:“是啊……你就是你,叫什么都无所谓。”
阿坚多罗望了望四周:“走吧,我们到树林去,那里凉快一些,给我讲讲你怎么会在这儿。”
两个人从小教堂走到了一片胡桃树、橄榄树和灌木混杂的小树林,一条人工拓宽的小溪从中流过,响起清脆的水声。
阳光被树的枝叶遮蔽了,感觉很凉爽。
他们在草地上坐了下来,面前是潺潺的溪水。
亚里桑德罗看着身边的人,低声问道:“帕尼诺,这些年你到哪儿去了?我回到佛罗伦萨一个月后就听说鲁瓦托斯修道院发生了大火,烧得一干二净,没有一个人逃出来……我以为……我以为你也死了……”
他永远也不会让面前的青年知道,当他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几乎发疯,哭得嗓子沙哑,用荆条狠狠地把自己打得鲜血淋漓——他知道全部都是自己的罪,如果他可以带那少年离开,他就不会死在火场中。
渎神的人遭受地狱之火的焚烧是罪有应得,可那个美丽的少年在承受了屈辱之后不应该死于非命。
他认为是自己的懦弱害死了帕尼诺,他最终没有能通过上帝给他的考验,他将以赎罪的方式永远记住那个孩子。
内疚和自责让他又大病了一场,如果不是兄长的全力挽救恐怕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阿坚多罗并不知道修士内心的痛苦,他拔起一根草咬到了嘴里:“我不是说过要去找你吗?你走了以后我把该做的事都做完,跟院长告别,然后离开了那里。
大概是我走了一两天后吧,修道院就发生了火灾。”
亚里桑德罗画了个十字,迟疑地问:“安特维普神父他……同意你离开吗?”
“不,当然不。”
青年笑道,“他总说修道院里的事情太多,不过我很想你,就偷偷溜出来了。
看来上帝很眷顾我,让我逃过了一劫。”
“上帝在看着一切,“修士划了个十字,“上帝在保佑你。”
“或许是吧。”
年轻人淡淡地一笑。
“后来呢,你到佛罗伦萨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在路上把钱包丢了,走到泼里托拉(注3)时都快饿死了,这个时候刚好遇亚科波·斯福查先生在招募雇佣兵,于是我就加入了。
他觉得我有些天分,不光教我剑术,还收我做义子。
我想等我混出一点名堂再去找你,到时候准叫你大吃一惊。”
红铜色头发的青年得意地笑了起来,“你呢?你没有再去其他的修道院吗?”
“没有,我去了拉文那,在那里的教堂里当抄经师(注4),顺便学习医术,然后尽量帮一些百姓看看病。”
阿坚多罗的眸子里闪了一下:“拉文那?你在哪座教堂?那里的教堂就像这林子里的树一样多。”
“圣玛利亚教堂。
怎么?你也去过?”
青年狠狠地咬断了嘴里的草:“不,没有,只是路过。
听说那里的卡贝斯主教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人。”
“他?”
亚里桑德罗摇摇头,“我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里了,据说是晋升为红衣主教,去罗马了。”
“是吗?”
阿坚多罗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你怎么会到那不勒斯来,如果呆在教堂里有可能会成为神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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