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挑眉一笑,看着对面的老人道:“我和陆总认识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知道他还有个亲爹。”
陆明之冷哼:“我这个爹怕是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看一眼,更别说给你一个外人说了。”
季舒“啧”
一声,笑道:“那倒不是,只不过凡事都讲究个前因后果。
陆总小时候在农村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怎么没听说他还有个亲爹呢?”
陆潮生在一旁被季舒这尖酸刻薄的嘴脸说的快憋不住笑意了。
陆明之被他这么一挤兑,气的老脸涨红:“你是什么人?我们父子俩说话有你什么事?”
季舒正欲开口,陆潮生却走了过来,扬声道:“你面前坐的这个人是我同床共枕八年的爱人,你说话可得注意点。”
陆明之这些年在国外,对于同性情侣见怪不怪,但是见得多不代表就能接受,一听说儿子竟然是个同性恋,立刻嫌弃道:“这种事情也好意思说出口!”
陆潮生冷笑:“我们不偷不抢,也没做出抛妻弃子的龌龊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季舒十分佩服陆明之的脸皮,被人挤兑成这样还能坐在这里,难怪当初能干出抛妻弃子的事情。
陆潮生十分厌烦眼前的男人,连季舒和他说话都觉得糟践了季舒,这个人今日能来记者会上闹,明天就能躺在嘉和门口不走,要是被媒体报道出去,估计政府的人该过来给自己做思想教育了。
陆潮生把季舒拉起来一起往外走,只留下一句话给门口的秘书:“给他支票,撵他走。”
没过几天,陆潮生半夜睡的正香呢,李四祥的来电响个不停,他无奈接起。
李四祥在电话那头絮叨了一堆要他去看陆明之的话,季舒被电话吵醒,揉着眼睛往被子里钻,嘴里嘟囔道:“谁啊……”
陆潮生习惯性地拍他后背:“我爸。”
李四祥:“你在跟谁说话呢?这大半夜的,哎,潮生,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哦哦我这就挂电话。”
陆潮生哭笑不得:“爸你瞎说什么,我刚和季舒说话呢。”
“季舒?你们俩这是又跑去喝酒了吧?哎呀我好久没和这孩子聊聊了,让他接个电话。”
陆潮生以前带季舒回过几次老家,每次都说他是自己的好哥们,李四祥当然深信不疑。
季舒早就被吵醒了,听见电话里的声音,拿过电话道:“李叔好,您怎么还没睡哪?”
李四祥叹气:“哎,潮生这小子成天气我,我哪睡得着啊。”
季舒看着陆潮生偷笑:“是吗?李叔您给我说说,回头我去揍这小子。”
李四祥:“对啊,我早该跟你说说,潮生把你当亲兄弟,一定听你的劝。
你跟潮生说一句,做人不能太绝情,将来要遭报应的啊。”
季舒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他另一只手伸到被子里抚摸陆潮生腿上的伤疤,沉声道:“李叔,您说是不是不论爹怎么糟践儿子,哪怕从他出生就没看过一眼。
只要他老了、穷了,就可以厚着脸皮往儿子面前一躺,就该让儿子像伺候祖宗那样伺候他?”
季舒唇角是冷冰冰的弧度:“为了几分钟的快活搞大女人的肚子,自己逍遥的时候从来想不起来还有个儿子在外面,临到老了没依靠了,想起来该当爹了,该去让那个儿子好吃好喝的伺候了。
李叔,您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划算的买卖呢?”
陆潮生简直要被泼妇附体的季舒笑死了,突然觉得自己那个爹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让他看到这样演技爆棚的季舒。
李四祥被季舒说的哑口无言,他的观念其实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重感情轻是非,特别在父子人伦这些事上,不管父亲年轻时犯下多少错,到老了就该有个子孙孝敬的晚年,当儿子的不该记恨,否则就是一顶忘恩负义罔顾人伦的帽子扣下来。
如今被季舒这么直白的论理,一时间倒是对自己长久以来的观念产生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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