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
莫斐音重而域广,铿铿好似金戈铁马,隐隐若有风雷之声,本不适作此柔美状。
这《西洲曲》又长又软,九曲十转,转啊转啊越来越高,他也只好吊着嗓子越爬越高,终于到了极致处啪的一声断了,再出声时既破又哑,好比鸭子嘎嘎入水……莫斐面上一红,连忙小心四处张望,却不想廊下竟有一人袖手而立,笑盈盈地望着这边。
莫斐面上又是一红,心中直喊糟糕糟糕。
只见来人身量颇高,一身月白半旧闲袍,没有束腰,只松松地散着前襟。
没有束冠,一条青色汗巾连同青丝一起垂落肩头。
因站的远了,并看不清面目,只觉得他眉眼异常细致,笑容异常温软。
莫斐习惯看人先看品阶,确定了等级之后才好说话。
只是这人周身什么装饰都没有,衣着也是极其普通,实在看不出他的身份。
这鬼园子平时见个生人也难,看他一副五服之外的打扮,莫斐暗暗揣度,莫非是这个园子的采办?
正不知所措间,那人忽然主动攀谈起来。
“你的嗓子本更适合《天马歌》、《战城南》这样的曲子,为何选了《西洲曲》?”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隐约慵懒之意,十分入耳。
只是莫斐听了之后不禁困惑,为何总觉得这声音哪里听过?
既然是问话,不回答肯定不合适,于是莫斐答曰:“喜欢《西洲曲》的意境,想学。”
那人淡淡一笑,继续道:“《西洲曲》调子极高,若是全部都用实音去唱,反而失了那份悠闲清雅之意。
你听我一句,这‘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四句,你只管用虚音去唱,虚实之间柔软过渡,便不会破音了。”
居然对乐理如此精通——
原来不是采办,而是乐师。
莫斐收敛心神,合着古琴唱了一遍,那人又笑了起来。
“吃过冰糖葫芦没有?”
莫斐困惑地摇摇头。
“那汤圆呢?”
莫斐眼睛一亮,点点头。
“就是这意思。
你只管把音滑下去,等汤圆落了肚,音便坐实了。”
莫斐又试了一遍,果然清冽甘美,十分动人。
“谢先生指点。”
莫斐就着古琴微微鞠躬,他笑而受之。
“我想去牡丹园,可否告之路径?”
牡丹园不就是戏班子所在的地方吗?莫斐细细与他说了一遍,他明了之后,便负着手慢悠悠的走了。
莫斐望着他的背影,心想,这人大概是个很不得了的乐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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