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渠梁不得不承认,秦昭言语里的秦国未来,也令他心动。
“你要不信,就等来年开春,看看我游历的乡里粮食作物增收再做定论?”
“一隅之地,岂能代表全秦?开辟荒地慢一步,国便又要多贫一日。”
“哎你这倔驴脑袋,你下过地吗,种过田吗?‘不违农时’——就算国君现在能颁布《垦草令》,黔首们开出来的地能种啥?薄田荒着冻上一冬,还不如来年再说。”
“……”
“还有啊,卫鞅,‘因地制宜’——秦国不是所有地方都适合垦荒的。
白壤地你要怎么开荒、怎么种地?”
“这不是有无所不知的秦昭公乘在吗?你手握‘要术’,想必不难。”
嬴渠梁抬头,这俩人的交锋已经向阴阳怪气方向发展了。
卫鞅也是,白壤泛盐,寸草不生的不毛地,怎么可能用来种植?
“确实有治的法子,只是你不改改你的臭脾气,我就不说——反正还早得很。”
嬴渠梁刷地站起,桌案都被他差点撞番。
座下俩人因响动回头时,发现国君正手忙脚乱地按着竹简扶住半倒的案几。
“秦昭,白壤真能治?秦贫亦有白壤苦害之因,真能治害归耕,亦不吝于开垦荒地。”
“……”
“昭昭啊,国君相求,你总不至于还藏着吧?”
“主君,咱们一步一步慢慢来,急于求成可不好。”
嬴渠梁见状,便知秦昭绝非藏私,或许真有不合时宜之处。
他确实有些贪心了,但见过如此多的希望,心里怎会不焦急呢?
先把眼前的事做好。
他当即拍板,决定缓和下气氛,督促这俩人做完该做的任务。
“秦公乘此言甚善,是渠梁虚妄了,恳请昭与鞅与我工事……卫鞅可在此完善《垦草令》,秦昭先动笔写写《齐民要术》,可好?”
……
秦昭转转酸痛的手腕,抬头便见一位老内侍在她的案上放了盏油灯。
她恍然四处张望,室内早已昏黑。
原来不知不觉间门,天已经很晚了。
默书真是件杀时间门的好工作,至少写了小半本《齐民要术》,秦昭的心里平静了很多。
她甚至怀疑自己又进了国君和卫鞅的局,明明今天没有写书的活,她还吭哧地写了一堆竹简。
虽然从脑海中将这本书调了出来,但秦昭不能全文照着誊写。
不适宜秦国地质环境的要辨析,没有出现的作物要删去,当下不好实践的先暂缓做略提……如此一通下来,前后也耗费了她不少精力。
困倦突然涌了上来,秦昭伸伸懒腰。
来到战国已大半年,期间门一直有事可忙,她还不至于陷入精神空虚。
但秦昭还是不习惯没有桌椅的日子。
这在席上坐了大半天,她的身体酸痛难耐。
看着天色,加班都应该加完了,是时候“下班”
回去休息。
秦昭收好毛笔,等着国君或卫鞅发话就动身开撤。
等啊等,案上油灯得火苗都跳动三十多下,这俩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依旧在勤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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