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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山都要装饰完了,这里还剩下这么多罗胜,分我一个好不好?”
郗琼琚笑着问安眉,在获得她首肯之后,兴高采烈地拿起一片罗胜别在发梳旁。
“你剪得真好看!”
她笑着说罢,又兴冲冲拈起一片送到苻长卿面前献宝,“大表哥,你几时添了位侍妾?竟这样心灵手巧?”
苻长卿淡淡一笑,却并没有回答郗琼琚,只垂眼看着她手中那片鲜红的同心罗胜,低声说了一句:“的确心灵手巧。”
郗琼琚闻言微讶,歪着脑袋看大表哥拈起她手中的罗胜,信手别在了自己的发冠上。
而之后洛阳男子悄然兴起在乌纱发冠上别罗胜,并有俗谚流传:洛中风流何处停,且往苻郎冠上寻。
黑纱漆笼红罗胜,目如星子鬓如云。
这些便都是后话了。
安眉只记得那日樱桃宴散,自己闷闷不乐地与苻长卿共车,一路沉默到最后她才鼓起勇气,抬头望着苻长卿道:“大人,您教我认字吧?”
第三十二章
安眉的识字启蒙,同样是从《千字文》开始。
尽管对于苻长卿来说,这短短的一千字是他童年噩梦的开端,但多年后的今天,他与安眉坐在堂中,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一字一字指与她念来,心头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樱桃宴后,苻长卿拨了四名婢女进入白露园,专为照料安眉起居。
此时堂中婢女拂尘焚香,泡茶用的泉水正被缓缓煎沸,釜中发出的汩汩轻响恰与安眉的笑声应和,在这暮春的午后融出一派闲适宁和。
安眉初学《千字文》,总是翻来覆去地吟诵开头几句,越念越觉得音节好听,可是再往后背却怎么也背不得。
正在休旬假的苻长卿偷得浮生半日闲,踞坐在她身旁嘲弄道:“还真是笨,就背这一千个字,我五岁时也只花了五天。”
“那是大人您聪明呀,”
安眉低头抚摩着书卷,憨笑道,“我可不行,这些字真难……”
“聪明么?”
苻长卿在旁轻轻一哂,目光扫过纸面上那些堪称刻骨铭心的字眼,怅然道,“我没那么聪明,做学问是一件苦差事,越往后学,就越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安眉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地低声感叹道:“能有多苦呢?总好过吃不饱、穿不暖。”
苻长卿听了这话笑起来,接过婢女递来的茶羹,轻轻吹了吹。
安眉低下头,继续入神地盯住手中书卷,伸指一笔一划地描摹:“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
这一刻堂中私语脉脉相递,庭外棣棠洒下碎金般的落英,这样恬静的日子若得长长久久,该有多好。
只可惜良辰美景总是有人扰,申时刚过,周管家忽然领着两名僮仆寻到了白露园,恭立在堂下等候婢女前去与苻长卿通报。
过了好一会儿苻长卿才拄杖慢慢踱出堂来,立在檐下不悦地问:“找我有何事?”
“公子,老爷请您去一趟。
到底为了什么事,老仆也不清楚,”
周管家面带难色语焉不详,惴惴向堂内瞥了一眼又道,“公子,老爷现在似乎在发脾气,您顺着点回话,别再惹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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