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毅在舒默身边多年,少见他为一个女人这样,略扬起眉,目光中透着一丝探寻的意味。
舒默被他看得不自在,也有些诧异自己的紧张,低咳一声掩饰尴尬,命令道:“阿毅,你带几个人,随我一起去找公主。”
皇甫毅不是不分轻重的人,知道舞惜的身份贵重,不容有失,面上一凛,速速出了房门。
云珠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压下心底对舞惜的担忧,唇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旁观者清,方才二公子焦急的话语中难掩对公主的忧心……云珠心中暗道,以公主的魅力,俘获二公子的心,是指日可待的事!
舒默一行人出了驿馆就兵分几路四处寻找,而舞惜也并非是有意让大家担心,她只是心事过多,忘了时辰而已……
出了驿馆,舞惜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的记忆:大学那会,自己和沈浩都没什么钱,两个人最大的乐趣就是在这样的月色星辰下,手牵手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或静静听着蝉鸣蛙叫,或偶尔为一个问题各执己见,或轻轻将头靠在那宽厚的肩,或两人一起畅想美好的未来……
过去的甜蜜记忆袭上心头,舞惜捂着心口慢慢弯下腰去,似不能承受一般,泪流满面……
当舒默找到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舞惜蹲在路边,将头埋在膝上的样子。
身边的皇甫毅刚想出声,舒默抬手示意他不要出声,同时以眼神让他们先回驿馆。
皇甫毅了然地点头,带着人安静离开。
舒默站在远处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这样的舞惜让他陌生。
初见时她是怯懦胆小的,成亲那日她是美丽耀眼的,策马时她是随性自在的,小溪边她是伶牙俐齿的……可蹲在路边的她,莫名地让舒默感受到她身体内散发出的悲伤……
不知为何,面对府上的女人,他从来没有这样的耐心去猜测她们的心思和悲喜;而对这个自己抗拒的、新婚的夫人,却总是能静下心来揣度。
摇摇头,久经沙场的舒默不愿在一个女人身上耗费心思,而对于自己陌生的感情,他也下意识地避开。
不再多想,大步走上前,刚要出声,就见她站起身来,对着满天星辰喃喃低语:“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听着极唯美的话,舒默自诩精通汉学,虽未听过这几句话,却也忍不住要拍掌称赞。
“这样任性外出,若是出了事,岂非要陷我乌桓于不义?”
舒默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舞惜听见他的话,猛然回头,尚来不及擦拭脸颊上的泪珠,就那样怔怔在原地。
原本舒默的存在感是不容忽视的,然而舞惜太过沉溺于过往,将周遭的一切都屏蔽在外。
舞惜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索性背过身去不理他。
舒默在看到她泪水的一刹,很是惊讶,即便感受到她的悲伤,也没有料到她会这样恣意流泪。
于是两个人陷入沉默……
半晌,舞惜调整好情绪,方才转过身来,柔声说:“二公子,今晚之事是我任性,让大家忧心了。”
舒默看向她,水洗过的眼眸里有着分明的悲伤,关心的话就那么自然地脱口而出:“你可是有心事吗?思念大秦还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样的话不像是单纯的思念!
察觉出舒默眼中的探寻意味,舞惜暗自懊恼,好好地念什么诗啊!
早就听闻乌桓二公子是个精通汉学的人,那诗词中的情意必定瞒不了他。
一瞬间思绪百转千回,再开口时,舞惜已然淡定:“我是看着今夜月色动人,想起父皇和母妃昔日的种种,不经有感而发罢了!”
舒默深深凝视着她,见她的神色中一片坦然,并无半点慌张;然而……五年前崇德殿上,雍熙帝对六公主的斥责,对她生母的不满,当着自己的面那样不留情面……
“我虽远在乌桓,却也听说公主才情出众。
方才诗句中的情真意切,可见你母妃昔日的盛宠。
然而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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