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韩峥当时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枕在季无常双膝上的李若水,眉眼不自觉弯起。
当日下午,他和季无常便启程离开莲花山庄,雇了个车夫驾车,赶往青阳镇。
如姨十分不舍,想同他们一起,却被季无常一口拒绝,他们彼此知道,这一次分离,就是永别。
天下无不散宴席,如姨最终没有再开口,同韩峥一路送他们出了镇子,这才回去。
野外的树林静谧非常,只有马蹄声不绝于耳,到达青阳镇在七日后的下午,外面淅沥沥下起了濛濛细雨,落在地上,浇开春天的序曲。
他们忙活半日,在太阳落上前将屋子打扫干净,换上新的被褥,简单填饱肚子和洗漱,便上床依偎在一起。
屋外是“滴答”
的雨声,屋内是“噼啪”
的炭火声,李若水最近感觉到身体越来越怕冷,即使穿着大氅,四肢也如冰窖一般,没有温度。
不仅如此,最近他醒来的时间也愈来愈短。
他知道,他的大限,马上就要到了。
季无常自然看得出来,可他从未露出一点伤心的神情。
李若水明白,他是怕他神伤,强装镇静罢了。
翌日,季无常一早出门去街上采买,李若水醒来的时候,他正好提着一筐蔬菜和一袋米回来。
见他醒来,叮嘱他可以再睡一会儿,等饭好了再唤他,便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忙活起来。
雨后的空气沁人心脾,每吸入一口,都叫人神清气爽,好似脱胎换骨。
李若水的手倚在窗沿上,下巴抵在手背上面,视线紧随在那道身影上面,第一次有了想要时间过得再慢些的念头。
“哥哥,你哭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眼下传来温热的触感,放空的瞳孔有了聚焦,李若水抽回神,抬眸看向不知何时走到面前的人。
感觉到眼眶是湿的,他赶忙支起身,故意眨了眨眼睛,指着远处冒着热气的锅,“你炒菜的油烟飘过来,熏到了而已。”
这句明显扯谎的话,季无常没有拆穿。
锅灶离这里有十几步之遥,今日的风又是朝着另一面刮,根本吹不到这里。
李若水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牵强,但他决不能承认,至少在这一刻不能。
他不想最后的七日,沉浸在悲伤的氛围里。
“哥哥。”
季无常轻唤他的名字,低下头。
额头上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贴上来,李若水轻声应道:“嗯。”
话落,滚烫的唇覆上他的,两人的鼻息纠缠在一起,融为一体,逐渐焦灼。
抵在窗沿上的手被人按住,挤进指缝,接着扣住。
李若水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在耳边“咚咚”
作响,能够呼吸的空气逐渐减少,他不得不用力吸气,以保呼吸顺畅。
这时,一缕焦味钻进他的嗅觉,他猛地睁开眼,脑袋不断后撤,又被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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