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记了起来,她看到过就在大半夜里,男人在那个理发店里进进出出,里头时而会传出荒唐的呻吟。
她怀抱着儿子,想了大半夜,在清晨的时候,敲开了理发店的门。
这是另一扇黑暗之门。
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她赤条条地躺在床上,有人推门进来,她闭上了眼睛。
衣衫被狠狠撕开,身下锐利的刺痛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丫头在夜里总不能睡好。
黑夜里狞笑着的是豺狼是饿虎,把她拆皮剥骨,吞噬下去。
每夜都是极漫长的。
丫头开始还会啜泣,到后来就渐渐不会哭了,双眼空洞地瞪着乌黑的房顶,任人摆布。
一直到早上,恶灵就会全部退散,她可以看到她健康的孩子。
只要看到孩子,就好像看到了全新的朝阳,她就有加倍的勇气活下去,走下去。
这虽然是个不堪的工作,却让丫头用很短的时间赚到不少钱。
她本来就有逃出生天的勇气,而有了钱,她就有了逃出生天的办法。
终于,她积累够了足够的资本,可以开始另一段奔波的旅程。
她开始寻找新的起点。
丫头爱看报纸,小县城的报纸上也写着“效率就是生命”
这样的标语,成千上万的人涌向最南方的那个特区城市,仿佛那里就是新的希望和未来。
她下了决心,打点好行装,带了儿子,又一次开始流浪。
丫头去了深圳,几经周折进了一家工厂打工。
她很卖力地干活,很用心地结交朋友,很快就升了职,当上了车间主任。
她以为她会靠着这间厂慢慢回复到恬静的生活,慢慢忘记过去的一切。
可是命运不让她清静。
那天,丫头如常地下班回家做好了晚饭。
这天幼儿园组织孩子们看电影,会由老师送孩子们回家。
可走过了饭点孩子还没有回来。
她着急起来,在厂区内外找了好半天。
儿子的老师急匆匆跑来找她,领着她赶到医院。
警察等在手术室外,把情况简短地告诉了她。
孩子们回家时,经过工厂厂区前的十字路口,有辆桑塔纳失控了一样冲过来,轧伤两个孩子。
丫头在手术室外一直坐到天黑,手术灯终于灭了,医生走了出来对着所有人摇了摇头。
孩子弥留的时候,张着小口,只微弱地说了一句话:“妈——妈,我想爸——爸。”
丫头陪了孩子整整两天,不吃也不睡,整个人几乎已经木掉了。
一直到孩子没有了任何气息。
她痴痴地望着孩子,俯下身抱起孩子,把脸贴在孩子冰冷的面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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