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睡着后,他总是做着类似的梦,梦见自己考中秀才了,梦见自己得状元了,梦见自己做官了,梦见自己坐火车上去往他心怡的大学,梦见自己做知青还不忘拿苦读。
可不管是中状元还是做官,他都不得有个好结果,中状元当天他被人捅死了,为官路上他被人砍死了。
一睁眼又换了个世界,他又开始无休无止地读科举,之后又是中状元做官,再然后又被砍死被杀
周而复始,无限循环,每一世的结局都一样,再睁眼,又开始了一世噩梦的循环。
他从噩梦中挣扎醒来,险些喘不过气,夜还很深,天寒雪重,他点了灯,往炉子里加了些炭,身上才觉着暖和了些。
这些时日睡不好觉,白天精神不佳,他便告了两天假,称病在家。
白日里睡觉不做那个噩梦,他便白日里睡着。
也不知睡了多久,悠悠转醒,却发现谢广筠坐在他的身边。
“广筠,你怎么来了”
宋修濂从床上坐起身子,抬眼一,外面暮薄,天快黑了。
谢广筠掌了灯,重又坐回他身边,右手伸出来,掌心里是一颗糖。
“知你味苦,吃颗糖就好受点了。”
这是宋修濂初见谢广筠之时,谢广筠给他说的话。
恍然间忆起,宛若昨日。
“听说你生病了,我过来你。”
谢广筠说。
宋修濂从他手里接过糖,握在了自己手心里。
“也不是病,就是这些天有些劳累了,想要歇一歇。
你不用太担心。”
他说。
谢广筠道“年底事务杂多,你也不要太过操劳,保重好自己身子才是。”
宋修濂“嗯”
了一声,二人相顾无言默坐了一阵,天彻底黑下来时,他说“时候不早了,广筠你回去吧。”
谢广筠妻子现下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
“你还没吃饭罢,我叫厨下给你下碗面来。”
谢广筠没有走掉,起身去厨房弄吃的去了。
宋修濂自得了这处宅院,只请了一位洗衣做饭的婶子,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他这会儿心里空落落的,被子一搭,想着再躺一会儿,谁知一闭眼又梦魇了。
谢广筠端着一碗面进来的时候,听见他痛苦的呻吟,赶紧放下碗,将他从睡梦中唤醒过来。
“修濂,你究竟是怎么了”
谢广筠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是担忧又是关切,这样子非像是劳累所致,倒像是心里装着什么事。
宋修濂心神恍恍,待缓过来了,方说“我这些天一直做同样的梦,梦见我考中状元了,梦见我当官了,可就在我中状元做官时,突然就被人捅死了。
睁开眼,又是一世,紧接着又是读科举,中状元做官,再被人捅死,又入一世。
如此这般,生生世世,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他将脸埋于掌心,拂了一把,而后掀被下床,走到桌边,着谢广筠给他端来的那碗面,心里很暖,却无甚滋味。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就是把读做官的太重了,才会这般。
不过还好,毕竟是梦,当不得真。
改日你到我府上,我为你抚琴一曲,你听上一听,也好静静心,宁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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