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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庭尧将相机搁在桌子上,拿了块干净的布仔仔细细擦拭着,面对孟芳起的疑问,他只是轻飘飘来了句:“那个向月公园,不是可以帮人家拍照吗?我今天正好也闲着没事,就过去了。”
孟芳起一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然而她很快意识到,她完全不可置信盯着计庭尧,仿佛要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可是她失败了,计庭尧还是那个计庭尧,他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他将相机装进皮质包里,又取出数张照片分别装进信封里,站起身温和地对她说:“我先去洗个澡。”
当他洗完澡回房,孟芳起就盘腿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发呆,裤子被卷至膝盖,蚊虫叮咬过的部分这会儿让她挠出血,她都没察觉。
计庭尧忙去拿了清凉油过来给她涂抹,微微的刺痛总算让她回过神。
“不能再抓了,指甲里有细菌,怎么被叮了这么的包?”
计庭尧说,“是不是刚才在外面等我被咬的?”
孟芳起点头,计庭尧叹了口气说:“下次别等了,我这么大的人也丢不了,下午我拍完照,去我同事那里洗照片没注意时间。”
见孟芳起没吭声,他笑了笑又开口:“你还别说,这给人拍照片真能赚到钱,我跟公园管理处商量过,每个星期天过去,每次向他们缴纳两块钱的管理费。
还有两张照片没洗好,明晚下班我再过去。
时候不早了,你先去睡吧,我把信封地址写好,这几张冲洗出来的,明天要给人寄走。”
“你最近很缺钱?”
孟芳起忽然问他。
计庭尧一怔,又很快摇头,昨天下班之前医院已经把工资全部补发。
前两个月之所以没有能及时发放,主要因为医院刚刚购置两台仪器,政府补贴不够,虽然医院同事都在议论,但至少依照现在的形势,暂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孟芳起其实心知肚明,她有些难过,她想起刚认识计庭尧那会儿,这人就是个不谙世事,矜持清高又理想化的“小知识分子”
。
就他现在来说,他打心眼里还是不能接受“个体户”
这个职业,他不喜欢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的工作,觉得离经叛道,与正常的社会主义道路相违背。
可他的行为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没有阻拦过她,甚至还在背后默默支持她。
他今天所做的事,已超出了他自己所能接受的范畴,但他仍旧这样做了,要知道对计庭尧这样的人来说,言行相悖是件挺艰难的事。
计庭尧什么都没有说,孟芳起却什么都清楚。
她仰头对计庭尧笑了下,对他伸出胳膊,有些别扭又带着几分刻意说:“腿有点麻。”
她话里明晃晃的暗示计庭尧听懂了,不过对于她这样小女人式的,撒娇的姿态,两人都不是太适应,他慢了半拍才说:“我抱你。”
他将孟芳起抱上床,刚要扭身去把信封上的地址写好,却被女人一把搂住脖子,她对他说:“明天早上再写也来得及,我跟你一起写,白天我去百货店买纽扣,正好去趟邮局帮你寄出去。”
计庭尧感觉自己唇角一阵温热,低头一看,她凑过来主动在他唇边亲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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