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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多的期待,她被自己压的喘不过气来,云暮彻夜难眠。
即便是入睡了,也并不很踏实。
有时候她在担忧着追兵的惶然中警觉惊醒,有时她也会梦到自己不负责任诞下的,却无缘再见的那孩子模糊的脸,还有的时候她会梦到崔琰的那双桃花眼。
直到有一天,何婶敲门送了自家腌的小菜给她。
云暮有些局促的攥着袖子接了下来。
这般扑面而来的、毫无缘由的丁点大善意,已然叫云暮觉得太过沉重。
可是慢慢的,她替东边妹子描一描画样子,替西边婶娘抄一封书信,便也一点点将这些善意还了回去。
云暮觉得自己变得厉害了。
她学会了独自租赁房屋,知晓了附近哪里的菜蔬最新鲜便宜,偶尔能靠着做一点粗针大线的绣活赚几分菜钱,还在租的这小院子里养了一盆花。
当初那小包袱里还有些调养身子的药,如今的身子也比从前康健了不少。
生机重新出现在了身体里,一点点顶开黑暗的桎梏,长出嫩绿的新芽。
像是重新回到了人世间。
后来有一天,有一个新来的小贩卖了云暮不新鲜的鱼。
何婶拉着她冲那人破口大骂。
本来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可是云暮忽然想起了四五年前的自己。
那时她从不吝啬善意,也不觉得自己不配获得善意。
那时的她从不战战兢兢渴求旁人的爱意,更不会时时刻刻讨好旁人,害怕冲突。
不知为何,云暮将那死鱼啪嗒往他摊子一扔,抓起自己的钱拉着何婶就跑。
当然,她被气喘吁吁的何婶说了一顿。
可云暮的心止不住小小的雀跃。
那天晚上她坐在窗前看着那张写着计划的纸,慢慢将它对折,撕碎。
她曾经认真写下计划,也认真撕碎那张写着计划的纸。
不是云暮不打算做那些事,而是不能为着那些而活着。
无论是白露,叶桐,还是卢韵致。
她们不是崔琰。
从来都未曾强迫或者要求自己做什么。
打开窗户,云暮以手支颌,看着窗台上那盆径自开得俗艳却热烈的醉蝶花。
云暮觉得,她们或许最有可能会说。
随云暮,你去好好生活吧,记得对自己好一点。
不知道做什么,就做自己想做的。
想起京中源源不断从大契运来的山货。
那她便先去看看雪,看一场属于自己的,没有崔琰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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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来高大健硕,几次变乱之中都带得了兵的安国公崔琰,竟在势头正旺时骤然生了场大病。
这一病竟是直到入秋都没能起身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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